“这是夏米粒公主吧,来,到我这坐。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女王,就当成老祖母好喽——”伊莉莎白二世一贯是善于亲民的。事实上,女王在大不列颠并没有太大的权利,基本上就相当于摆设。比如这位女王陛下,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位亲善大使。许多通过政治手段解决不了的难题,只要女王陛下出马,就可以迎刃而解,所以,伊莉莎白二世是很受英国民众和欧洲其他国家人民喜爱的。
将小虾米放在她的膝头,亲亲她的小脸蛋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蔼,那么的自然,真像是一位老祖母在疼爱孙女。
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女王陛下高超的拉拢手腕,但是小虾米却依然感觉到无比的亲切。有些事情,你已经分不出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它已经融进人的骨子里。
“女王奶奶,请接受我们的礼物。”小虾米可不是空着手来的,虽然这是一次私下里的会面,但是小丫头却很重视,因为桃花岛马上就要建国,所以就把这件事上升到两国相交的高度上。
朝大星找找小手,大星就拐着两条腿,将一枚粉红色的水晶星拿过来。这是小虾米精心挑选的礼物,太重吧,有点亏,太轻吧,虽然女王见识过无数的珍宝,不会嫌弃,但是桃花岛方面也不能自个掉价不是,于是就选择了意义非同寻常的水晶星。
大星还真是自来熟,非要亲自给女王佩戴水晶星,弄得旁边的公爵大人好生紧张:女王年龄大了,身体不大好,万一要是给猩猩抓挠几下,再受到惊吓,那就不妙了,估计头发都熬白了的查尔斯王储就不用再等了。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就连女王都微微低下头,配合着大星戴上项链,最后,又十分正式地跟瓦西里同志握握手,道了一声谢谢。
公爵大人心里盘算一下,顿时有了主意。他微微向伊莉莎白二世躬身:“陛下,按照我们王氏约定成俗的规矩,应该回礼。只是我们白金汉宫贵重的礼物太多,挑选不出合适的礼物来回赠。”
这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是连唐积德这种脑瓜不大灵光的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嫌弃我们的礼物不上档次啊。
于是朝野鸡努努嘴,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野鸡最合适了。可是这家伙实在是不靠谱,只顾低头吃着各色坚果,嘴里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腾不出空。
这时候,小虾米笑盈盈地接过话茬:“女王奶奶,这枚水晶星可非比寻常——”于是就把来历和象征意义讲述了一番,尤其是大星和福利院的残疾孩子之间的真诚和真情,听得女王陛下也不停地用丝巾擦拭眼角。
最后,小虾米发出了诚挚的祝福:“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我想这是对女王奶奶最好的祝福,不是吗?”
公爵大人脸色好不难堪,而女王陛下则微阖双目,用手轻轻摩挲着水晶星,一脸的悠然神往,似乎已经沉浸在优美的故事中睡着了。
“桃花岛建国的时候,会有王室成员代表我去祝贺的。就叫威廉去吧,他年轻,喜欢交游。”女王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而公爵大人心里则泛起滔天的波澜:威廉王子是查尔斯王储和那位著名的戴安娜王妃所生,是排在第二位的继承人。女王如此安排,显然是要和桃花岛方面交好。
公爵大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就好像是一位声名远播的老牌贵族屈尊纡贵,去结交一名乞丐一样,别扭极了。
但是女王陛下并不这么认为,在位已经六十多年的她,看惯了世界风云的变幻,也看惯了事态的起起伏伏,但是她唯独瞧不懂桃花岛,也瞧不透眼前这个穿着裤衩子的大头男子,甚至还包括坐在她腿上的小丫头。
从表面感觉,他们就是普通人,来到白金汉宫,并没有丝毫的受宠若惊,也没有丝毫的倨傲不逊,就像回家一样放松。
能够把白金汉宫当做随便出入的家门,那需要怎样的心胸和气度啊。即便是那些来此拜访的各国元首和欧洲各国王室成员,也没有这般豁达和自然。
这从反面也证明了:他们无所求,也无所畏!
那么,这样的盟友难道还不值得结交吗?如果伊丽莎白二世放弃眼前这个机会的话,那么她就不可能执掌大不列颠六十多年了。
所以说,女王永远都是女王,而亲王永远都成为不了国王,因为他们的见识并不是只相差那么一点点血缘。
“去把我的美术馆里面,把达?芬奇大师的手稿拿来一份,送给我的这两位小朋友。”女王很是随意地挥挥手,跟她相比,唐大头确实就是一位“小朋友”。
公爵大人的眉头不由皱起来,他甚至以为女王陛下今天的精神有点不大正常。因为女王美术馆里面的画作,都是珍品。其中尤以达?芬奇的258件手稿最为珍贵,堪称无价之宝。
而这样的礼物,居然要送给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乡巴佬,希望他不要拿着当手纸才好!
“老太婆你还真舍得下本。”野鸡吃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始插话,这家伙很不客气地叫起了老太婆。这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坚果的味道比较鲜美,就直接叫老巫婆了。
唐积德也晃晃大脑袋:“女王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东方有一句谚语叫无功不受禄。”
不等价的交换,往往代表着更大的需求,唐积德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当然不能笑纳。
女王脸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你不会是想要我这个老太太送给你《最后的晚餐》的手稿吧?”
这句话颇有些耐人寻味,唐积德咂咂嘴,然后也跟着嘿嘿嘿笑起来。对面这个老太太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却绝对称得上老谋深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唐积德都是小朋友。
聊了一会家常,主要是女王询问桃花岛的情况,她竟然也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踏上那块神奇的土地呢——”
当公爵大人取来画稿之后,女王就提议出去散步,毕竟年纪大了,不能久坐。小虾米也就很自然地挽起了女王的胳膊,一起出了会客厅,来到外面的草坪。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女王披着披肩,在落日的余辉下,背影显出几分衰老和寂寥。野鸡嘴里不由念叨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唐积德用脚踹了它一下,然后就看到五只小狗跑过来,有点像是柯基犬,小腿儿都比较短,跑到女王身边开始撒欢。
看到大星手里拿着半支香蕉拐过来,狗狗们便开始吠叫。女王则一只只叫着它们的名字,进行安抚,此时此刻,她和那些普通的老妇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再叫就把你们炖了吃狗肉——”野鸡恶狠狠地威胁着,然后就被两只狗狗追逐,只好飞上半空。气得野鸡一个劲叫嚷:“狗仗人势!”
或许是觉得这只大恶鸟实在太讨厌,有两只狗狗不肯听从女王的安慰,依旧对着半空中的野鸡追逐大叫。
“它们就像淘气的孩子,很不听话。”女王并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宠溺。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或许是人和人之间充满了猜忌和奸诈,所以,许多人才会亲近动物,从动物身上才能寻找到真、善、美。”
这种说辞令公爵大人很是不满,可是女王陛下却向唐积德点点头,似乎认可了他的歪理。
虽然王子不在这里,但是对付几只宠物狗,小虾米完全就可以搞定。只见她嘴里唿哨一声,那几只板凳狗立刻就老老实实排成一队,开始在草地上走起了直线。要是换上军礼服的话,都能赶上白金汉宫的皇家卫队换岗了。
女王也不禁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又轻声呼唤了几声狗狗们的名字。可是她那些宠爱的小狗却丝毫不肯搭理她这个主人,依旧跟着小虾米在草地上齐步走。
“我都要吃醋了——”女王半开玩笑地望着唐积德。
唐大头挠了挠后脑勺:“或许是因为女王陛下只是它们的半个主人吧?”
慈爱的笑容在女王脸上慢慢凝固,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口中喃喃自语:“苏姗陪我一起度过了十五年,我亲手给它调配食谱,亲手给它洗澡和剪毛,还亲手帮它捉虱子,所以在它的眼中,我也是它唯一的主人——”
说着说着,女王陛下潸然泪下。苏姗曾经是她养过的一只狗,现在这几只,都是苏姗留下的后代,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女王不能亲自打理。所以这些狗狗虽然表面上和她很亲近,但是却并没有当初和苏姗那种牢不可破的深情。
无意间触动了女王的伤心事,唐积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因为在港岛的时候,王子就说过相同的话。对于狗狗专家的名言,唐积德当然会奉为真理。
“唐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你知道的,王室成员有很多,他们中有些人也很调皮,也很不听话,所以就有可能犯错误,但是王室的颜面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去维护。唐积德在世界上认识许多奇人异士,所以想请你帮我这个老太婆寻找一些东西。”女王很会因势利导,她终于谈到了正题。
来了——唐积德心里一动,呵呵两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些照片。”女王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球忽然间似乎变得无比清澈,紧紧地注视着唐积德的那双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