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钰当然是否定了:“没有。”
她脸上憋着笑,声音却遮不住笑意。
谈殊皮笑肉不笑道:“你最好没有。”
他不答,估计心里也还没定下来具体要如何做。
此事一出,李招夷和李景恒绝对不能留。那么,杀掉他们两个,夺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倘若夺权成功,武侯爷一心只想打仗保安定;谈燕能文不能武,在军队里做军师,也不想为王,至于谈殊……
姜问钰的黑瞳倒映着燃烧的火焰,她掀了掀眼皮,望向不远处正在捡拾树枝的青年,微弱火光勾勒出他宽肩乍腰的身躯。
如果说祝离枫觉得天下人全死光才好,那谈殊则觉得天下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皇位这玩意儿对谈殊来说比晚膳吃什么还没有吸引力。
“世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姜问钰泛着盈盈水光的杏眸望着谈殊,十分认真道。
谈殊朝她走去,坐在一旁,一副你问吧,我一定回答的姿态。
姜问钰直视他散漫的黑眸,缓声问道:“明安是不是皇子?”
听闻,谈殊顿了顿,随后扬眉一笑:“你怎么那么聪明。”
姜问钰常自夸,也经常使心眼让别人夸她,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太多动触。
比起谈殊的夸奖,更让她动容的是他的目光。
见姜问钰一动不动,谈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魂丢哪了?”
姜问钰意识回笼,轻轻笑了下,跟他说自己从明安身上了解到的事情。
明安平日不似其他和尚整日念经礼佛,反而习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读经史百家。
宏光方丈教其文,谈殊教其武,以及让他到洪涝灾害的地方是为了体验民间疾苦。
明安这傻子虽没明白他们的用意,但也算是修得一颗仁政之心。
谈殊听后,却蹙眉问:“你也觉得我很古怪?”
姜问钰不知他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是个人都觉得谈殊很古怪。
“我哪里古怪了,说来听听。”谈殊不依不饶道。
果然,世子在某些事情上总是异常幼稚和娇气。
姜问钰微微笑道:“世子,你现在这个要求就挺古怪的。”
谈殊:“……”
确实。
为了摆脱古怪标签,谈殊神色自若地转移话题:“明安是皇帝南巡在外跟一名世家女子生的。”
世家女子死了,无依无靠的明安流落在外。皇帝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想接回去,但徒然多了一位皇子,定是不好说。
所以皇帝去征询宏光方丈的意见。
宏光方丈就让当时在外历练的谈殊把人带回了净慈寺。
养着养着,便养到了现在。
皇帝估计都忘记自己还有个被放在寺庙,青灯伴佛的儿子。
谈殊将兵权收拢在手里,自是考虑全了。
若是姜问钰不想要这兵权,那就丢给明安。
他的师弟偶尔也是有点用的。
姜问钰不知道谈殊心里的想法,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明安在,杀了李招夷和李景恒,这北都国也不至于会民不聊生。
姜问钰忽然想起什么,眨了眨眼,拿出藏在怀里的笛子,递给他:
“呐,世子,还你笛子。”
谈殊伸出手却没有接过笛子,而是握住她的手腕,不客气地将人扯到怀里。
地上铺了些干杂草,谈殊屈着一条长腿往后躺下,一手圈住姜问钰,一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送你了。”
姜问钰缩在他怀里,笑着拆穿:“世子,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想把笛子送给我,但是又怕我拒绝,才编造了个什么时候喜欢你什么时候还给你的期限吧?”
谈殊轻哼声,绝不承认:“我可没你那么多小心思。”
“世子太冤枉我了,我不是对谁都使小心思的。”姜问钰无辜道。
“是吗?”谈殊似笑非笑道,“那你跟我说说都对谁使了,等明日出去,我一个一个全杀了。”
姜问钰憋住笑,故意道:“祝离枫和谢之危算其中两个吧。”
谈殊又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就是贱。
他为什么要多嘴问。
谈殊心里想着不能继续问,却还是问出了口:“你跟他们能有什么小心思?”
“很多呀。世子说的,我跟祝离枫两小无猜,跟谢之危青梅竹马。”
姜问钰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谈殊都气笑了,脸色瞬间冷沉,松开她,径直起身便要走。
姜问钰拉住他,忙道:“诶诶,别啊。”
杂草枕着多不舒服,她才不为难自己。
谈殊扭头,凝视着少女莹亮的杏眸,一言不发。
姜问钰被他逗笑了。
“我又不喜欢他们两个。”姜问钰身子前倾闻了闻,语气轻哄,“他们没有你香。”
谈殊留意她的脸色,没好气道:“当我香薰呢?”
姜问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笑盈盈望着他片刻,忽而低头拉过他修长漂亮的手,双手握住。
“我可以跟很多人两小无猜,跟很多人青梅竹马,但只会跟你白头偕老。”
姜问钰抬眸,与谈殊四目对视,笑道:“我跟你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