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看着自己面前曾经懦弱的男人,本来满肚子的怨恨,看到胡巡因为自责,把自己打得脸颊开始变得浮肿起来,却突然生出了恻隐之心,又一下子狠不下心来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去纠结,也没多大意义,目前只能先把重要的事情理清再说。
柳玉把胡巡扶了起来,把紧张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怨你,恼你,而是因为女儿,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你作为父亲十几年都没有关心过她,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什么?”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死,我决不会眨一下眼睛。”
胡巡的干脆,把映姿看的比命还重要,让柳玉很是意外,当年那个怯懦得让人生恨的胡巡,竟然一点也看不到了,柳玉十几年的那口怨气,好歹找到了一点安慰。
此时,柳玉眼睛里再也找不到胡巡当年俊俏的痕迹,胡须和皱纹已经表明,他真的老了,老的几乎认不出来。
“我不需要你死,也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隔三差五的关心女儿就行,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就是规劝王爷接女儿再次回到王府。”柳玉不加隐瞒,开门见山的说起自己的想法。
胡巡愕然,前几天,他在街上曾经见过映姿,从胡凤儿的口中听说了一切,当他知道两个势如水火的亲生女儿竟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这可是他从没想过的事情,心里的高兴无法言表,更让他惊喜的是两个女儿都从王府里脱离出来,无不为之狂喜。
终于不用再担心女儿们,在王府里承受帝王之家暗藏的黑暗。
胡巡反而更想她们姐妹俩找个普通人家,过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好。
让胡巡不能接受的是柳玉的话,作为一个母亲,怎能让女儿再次陷入火海之中,胡巡实在不解柳玉的想法:“为什么要让她回去?王府岂是人人能待的地方,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女儿在王府承受的一切,让她回去,就等于再次把她推入无底深渊。我可以倾尽所有力量,为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但绝不会同意她再次回到那个不堪的王府。”
“这件事由不得你,必须让她回去!”柳玉似乎很不愿意听胡巡为映姿另外安排的一切。
“可如果这样做,会害了她的。”
“我是她的亲娘,如何能够害了她?你说你到底去不去,不然,我可以去找别人?”
“您这样坚决,我想知道为什么?”
柳玉眉心挑起,已经处在盛怒之中:“没有为什么,只有必须!”
胡巡对于柳玉的无端坚持,反而觉着,柳玉并不是真的就是为了映姿的幸福着想,而是背后另有隐情,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
胡巡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如果不依着柳玉的话去做,胡巡料定她必然去找别人劝说益王。
从此之后,因为胡巡的拒绝,柳玉一怒之下,俩人刚刚团聚在一起的一幕,可能再也不复重现。
倒不如今天就答应了她,胡巡倒要看看柳玉到底想干什么:“好,我答应你,你不会只让我劝说王爷吧,女儿不答应怎么办?”
“我会让她答应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走?
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团聚,胡巡怎舍得离开,这一次,柳玉和他重温旧情,好像并不是特意的,让他劝说益王才是柳玉最想说的事情:“你就没有别的吩咐了?”
“暂时没有,等以后有了再说。”柳玉的回答很干脆,似乎事情还没有结尾。
“我……”
胡巡还想说什么,却被柳玉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你走吧,只要记着我说的话就行。”
“可……”
胡巡的啰嗦,让柳玉依旧不减当年漂亮的脸蛋,开始有了怒容:“你不会是连耳朵真聋了吧?让你走,你就走,多说无益,我想见你的时候,自会去找你的。”
无论是胡巡疑虑丛生,还是胡巡对柳玉的不舍,此时,再待在这儿,已经不合时宜:“好,我走,我走。”
胡巡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出艺源酒楼。
……
……
益王接回映姿的计划失败了,心里那份不适感充斥着他,
难道真的就与映姿分道扬镳了吗?
益王当然不甘心,把原来的那种人人都敬畏的沉稳,抛之脑后,坐在卧榻上,像一个怨妇一样怨声连连:“这个女人怎会如此不识抬举?平时本王对她的好,难道……”
益王重重拍打着身旁的桌子,来发泄心里的愤怒。
站立旁侧的吴将军,早就看不惯益王的处事风格,尽管益王在外面雷厉风行,一牵扯府里的这点家事,总是不分敌我,忍不住说道:“王爷,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没有诚心的去道歉,怎可能把彭王妃接回来。”
“道歉?如何去道歉?难不成让本王下跪与她。”
“那件事的起因,完全就是老夫人一手造成的,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接人,换了谁也不可能跟你回来。”
尽管上一次映姿住到常如峰的别院这件事,已经让益王释疑。
他已经知道这是奶娘肆意构陷,但他却不愿意再抓住那件事,而去埋怨奶娘。
上一次因为映姿无端被人掳进南城大牢,曾经怒气冲冲的胡乱指责过奶娘,结果差一点没让奶娘寻了短见。
益王不想做一个不孝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相信奶娘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去逼迫她,只能徒增伤悲。
“即便奶娘有错,她总不能和一个老人较真吧?认了错又能怎样,之前的错误也不可能抚平,只要奶娘不再犯错,这比什么都好。”
奶娘会善罢甘休吗?
吴将军在心里冷哼一声,那个老太太,先前那几年,表现一直都是慈善大方,现在忽然之间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内心比谁都阴暗。
让吴将军大为不解的是奶娘为何判若两人,如果说她之前的慈善都只不过是在隐忍,故意装作好人的模样,好在益王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那现在呢,她的忍耐都到哪儿去了?
不想隐忍也就罢了,还要三番两次的搅得王府不安宁,却又是为何?
吴将军反而觉着奶娘的突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