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
——《洛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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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你回来了。”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死了。”
“我好恨我自己,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慕许,对不起。”
“我想好好爱你的,可是你不会回来了,你要离开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要把你留在身边。”
秦慕许只觉得自己身体很沉,脑子重得像是有铁块坠着一般,她好不容易清醒片刻,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低得像是轻喃。
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阴鸷苍白的男人正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眼神痴迷又哀痛。
看到秦慕许醒来,男人眼神明显顿了一顿,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诈尸的鬼。
紧接着,男人眼中散发出难以言明的光芒,他整个人都因此鲜活了起来。
“慕许,真的是你,你复活了。”
他的话说的很怪,脸上也有种不正常的亢奋和神经质,再加上他面目苍白又身着正装,看起来像一只奇怪又尊贵的吸血鬼亲王,而床上的姑娘是被他豢养的珍贵猎物。
然而秦慕许知道完全不是这样的,事实上面前这人是她的还没来得及告白的喜欢的人,目前是最大金融公司的总裁,身价贵不可言。
而她去国外留学五年,刚回国下了飞机就被带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此时躺在床上使不上力气,轻轻动了动手腕就听到手铐丁零当啷的声音,陈珂看她的眼神更加灼热。
很显然,陈珂绑架了她。
秦慕许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嗓子干的难受,皱了皱眉并没有忍着,直接开口:“扶我起来,我要喝水。”
秦慕许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男人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兴奋得呼吸都颤了颤,像是快要被渴死的信徒终于等来了神明施舍的甘霖。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秦慕许,将手试探地放在她肩上,随即很快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没有异常后嘴角很隐秘的上扬,怕秦慕许不高兴又很快压了下去,然后轻轻用力将她扶起来,垫了个枕头让她靠在床头。
床头柜上有他准备好的温水,他看着秦慕许苍白的脸色和恹恹倦怠的神情,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根吸管,递过去喂到她唇边。
他做这些的时候,秦慕许的眼神就冷冷地看着他,将他所有神情动作收入眼底。
陈珂照顾生病的她时的动作,妥帖熟悉挑不出一丝错漏。
更别提男人此刻还用一种她拒绝不了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软得过分,像是在等待夸赞、又像是在乞求原谅,秦慕许一时之间分辨不出。
总之是姿态低到尘埃里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深情到骨子里的眼神。
即使五年前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清贫学生、而现在他已经成了京市有名的商业新贵。
秦慕许刚下飞机就被拐到这里的满腔怒火在他讨好的眼神中逐渐平息,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在自己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开口说什么刺伤人的话,敛下眉眼静静喝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思考,喝水的速度很慢。
而陈珂帮她举着杯子却没有丝毫不耐,脸上甚至因为秦慕许小口吞咽着自己手中杯子里的水而显出一种变态的欢愉和满足。
解释,对,他需要给出一个解释。
陈珂紧张的想,他手心都紧张得出了汗,呼吸也逐渐急促。
他该怎么和许许解释,说他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看到她时太过不可置信,就一时冲动把她绑来了。
还是说他其实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每一个理由都和他这个人一样糟糕透了,陈珂神色不安,精神好像也濒临崩溃。
事实上他昨天将人绑来之后就一夜没睡,在床头看了秦慕许一夜,此刻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此刻没有任何睡意,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累,只是看到秦慕许的兴奋感太过强烈,压抑住了身体的本能。
陈珂用自己有些迟钝的脑子想了一圈,然后绝望地发现他给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秦慕许仍然看着他,他不禁有些焦虑,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投降的时候,就听到秦慕许开口:“算了。”
这句话犹如天籁,陈珂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抬头看向秦慕许,秦慕许也正在看着他。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
对,她不会喜欢的,没有人会喜欢。
陈珂又要开始自我厌弃,秦慕许看出陈珂大起大落后精神不太稳定,叹了口气连忙打断他的思绪:“你精神很不好,先去睡一觉吧。”
陈珂摇摇头:“睡不着。”
他说的是实话,秦慕许却险些被他气笑了,看着床头不过将将指着凌晨五点的时钟,不容置疑地开口:“睡不着也要睡。”
表面看起来秦慕许性子温柔随和、陈珂脾气又冷又硬,但事实上在两人的关系中,秦慕许一直占绝对主导地位。
这一点,哪怕此刻她被拷在床上也没有改变。
果然,陈珂听出她语气里的强硬,像是一只被训的大狗勾,也顾不上自怨自艾精神崩溃了,垂头丧气地小声开口:“我想看着你。”
刚刚还阴鸷偏执得像一个变态吸血鬼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耷拉着眉眼,低声说睡不着是因为想看着她。
反差太大了,秦慕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陈珂刚被训了,也不敢抬头看她,任凭秦慕许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又忍不住开始焦虑。
“不许再看着我了。”
秦慕许的话再次打断了男人的胡思乱想,陈珂还来不及因为她的话感到失落难过进而痛苦不堪,又听到秦慕许的声音接着响起:“上来吧。”
秦慕许的声音里好像有几分笑意,陈珂不敢确定,他被她的话冲击得愣了几秒钟,等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时看到秦慕许已经背过身去挪到了大床的另一边。
床非常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中间还能有许多空间,更别提秦慕许身形还格外纤瘦。
陈珂足足反应了半分钟,不敢轻举妄动,像一只在美食陷阱外流连打转的猫。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陈珂下一秒就跳上了床盖上被子,生怕秦慕许反悔。
秦慕许被床的巨大抖动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忍无可忍地开口。
“脱掉外套和鞋子,你再不好好睡觉我就把你踹下去。”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五年以来陈珂睡的最好的一次,身下的床柔软舒适,周围都是秦慕许清新雅致的柑橘味,他像五年前还和秦慕许在一起时一样无与伦比的安心,梦里都是满足幸福的。
陈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他竟然在不借助药物的情况下睡了六个小时,这是很难得的,他睁开眼,看到秦慕许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是他放在床头的《犯罪心理学》。
秦慕许听到动静后没转头,仍然低头看着书,开口:“我饿了,去做饭。”
陈珂:“对不起,我这就去。”
他连忙下床穿衣服,慌张的样子像是被非礼的良家妇女,又害羞得有点像新婚的小媳妇。
秦慕许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床头,时不时翻一页书,见陈珂穿好外套要出门,又喊住了他。
她再次抬起右手手腕晃了晃,干脆利落:“解开。”
陈珂正在打领带的手顿住,手指微微蜷缩,从秦慕许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到他眼睑垂下,又浓又长的睫毛正微微颤抖。
他抿唇不说话,冷淡的样子终于窥见了几分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
两人无声对峙,像是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在大学里,他累到极点还要去跑兼职赚钱,秦慕许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神温柔却坚定,强迫他妥协去休息。
如今五六年过去,他表面看起来强势尊贵,其实在秦慕许面前还是那个一无所有又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但此刻他唇角抿起面色苍白,低着头无声拒绝。
他不想放开秦慕许。
上一次放开手已经让他失去了秦慕许一次。
他只想像现在这样永远拷住秦慕许、把她困在这一方床榻、时时刻刻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解开,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商量好了的囚禁是情趣,单方面的囚禁是犯罪,秦慕许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也不喜欢强制爱。
陈珂握着领带的手一阵用力,领带皱起骨节泛白。
很久,他将已经系了一半的领带扯开扔到地上,动作烦躁又无力,走到床尾的柜子旁翻找了一阵,拿出一把银色的钥匙走到床头,半跪着捧起秦慕许的手。
秦慕许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啧,他还委屈上了。
“咔”一声手铐被打开了。
秦慕许揉了揉手腕,看着半跪在床头的陈珂:“出息。”
陈珂听出秦慕许口中的笑意,无措地抬头,就看到秦慕许倚在床头似笑非笑轻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又纯又欲,陈珂骨头都酥了半截,那一瞬间别说让他解开手铐,就是反手把手铐戴在他手上,他也不会有任何犹疑。
秦慕许习惯了他痴迷的眼神,自顾自下床,轻轻理了理柔顺如海藻的长发,漂亮得不可方物。
“我要洗澡。”
她神色自若,也没有急着要手机,就好像两人方才的对峙从未存在,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陈珂心中微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慕许就已经打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仍然是一片阴冷,中间的铁链和绑人的十字架格外显目,秦慕许扫了一圈,还在角落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秦慕许眉头轻挑,这又是什么新的情趣吗?
陈珂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