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怎么不见贝勒爷和姐姐?”布木布泰一进屋不见皇太极和海兰珠,脸色微微一变,挣脱了多尔衮的手走到哲哲的身边不高兴地问道。
“你姐姐方才不小心脚踝受伤了,贝勒爷送她回房去了,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哲哲笑了笑,偏头看向依旧在哭着的大格格阿图,带着怜惜道;“大格格哭得这样厉害,不如让奶娘将她待下去哄哄?”说话的时候,眼角却是看向托仁娜雅,明显是想托仁娜雅带阿图下去的意思。
托仁娜雅却只是看了哲哲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和自己穿着极其相似的布木布泰,心情很糟糕。她是大金汗努尔哈赤的外孙女,是哈达部的格格,身份尊贵,这个布木布泰不过是科尔沁一支贝勒的女儿而已,竟然敢和自己穿得一样!
“大阿哥,既然庶福晋都这样说了,让乳娘将大格格带下去吧,等家宴结束了我们再求阿玛让大格格跟我们回去住段时日,再好好教她不迟的。”托仁娜雅偏头对着豪格道。
豪格并不是个多么温情的人,虽然对同母妹妹有两分关心,但是这比不上他的大计,他看了一眼已经落座的岳托和萨哈璘,以及另一边的多尔衮、多铎兄弟,点头同意了妻子的话。
“玉儿,这是大阿哥和他的福晋,还不快给他们见礼!”哲哲一眼就看出托仁娜雅性子高傲,忙低声对布木布泰道。
布木布泰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和托仁娜雅穿了差不多的旗装,她自持美貌,且完全能撑得起玫红这样张扬而鲜艳的颜色,但是在真正的贵女面前,她却生生被压住了,这当然让她非常的不高兴。而现在的布木布泰,并非在后宅浸染多年的西宫侧妃,不高兴全都显示在脸上。
但凡女人在宴席之上和其他的人穿着打扮撞上了,都不会高兴的。哲哲知道托仁娜雅和布木布泰心里肯定都不舒服,遂开口笑道:“福晋竟然同玉儿穿了差不多的衣裳,乍一看还道福晋和玉儿是亲姐妹呢。”
托仁娜雅却不领哲哲的情,疏离地道:“都知道布木布泰格格的姐姐是阿玛的侧福晋,我可不敢和侧福晋论姐妹的。”说完就拉着豪格坐到了岳托身旁:“姐夫怎么不带姐姐过来呀,我可有几日没有见到她了呢。”
岳托并不喜欢自己的继福晋哈达那拉氏,也就是托仁娜雅的姐姐,两人的感情一直淡淡的。而他最钟爱的其实还是已经去世的嫡福晋那拉氏,同嫡福晋一共生了三子三女,在努尔哈赤诸多的子孙之中,是出了名和元妻感情好的。只是他相当会来事,面上半点也不显,好似对妻妹很看重似的,微笑道:“你姐姐如今有了孕,不耐烦出门,你若是想她,去我府里看她就是了。”随即就和豪格、萨哈璘说起话来,不再理会托仁娜雅。
托仁娜雅看着和豪格说得起劲儿的姐夫,言辞风趣一点也不像只会打仗的粗人,看着比豪格睿智多了。暗觉姐姐舒宜娜雅的命比自己的好,嫁的丈夫比自己的强多了。这样一想心里就不平衡了,看向另一端和多尔衮多铎兄弟俩说笑的布木布泰就更加不顺眼了。
“十四叔,我听豪格说当初我们成亲你帮了不少忙,过不了多少时日就是你成亲的好日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托仁娜雅突然出声,让布木布泰当即变了脸色。
多尔衮见布木布泰的笑容消失一脸的失落,之色,他心中也很不好受,只觉得托仁娜雅是故意的,抬头冷声道:“你和豪格的婚事我帮了忙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婚事自有大汗和大妃派人打点,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托仁娜雅的性子极为的高傲,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的冷话?当即就气红了脸冷哼道:“若是这大福晋的换成了布木布泰,十四叔一定不会觉得我多事的。可惜呀,大妃就是瞧布木布泰格格不上。”
“住口!”多尔衮气得怒目而视,布木布泰也气得长了起来,脸上委屈得不行,也不顾多尔衮的阻拦就想逃开。
“玉儿!福晋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这孩子怎么半点也不能体会?好了,过来姑姑这儿坐着,一会儿四贝勒回来了,不见你,可怎么解释?”哲哲忙拉住了布木布泰,开玩笑,今日的家宴重头戏还没有开始,怎么可以因为布木布泰半途而废?
而事后海兰珠听说了托仁娜雅和布木布泰的交锋,还偷笑了好久,她就知道以托仁娜雅高傲的性格,和布木布泰竟然穿了同样的衣裳不找茬才是奇怪呢。
岳托、萨哈璘兄弟俩自然也听到了女人们之间的言辞交锋,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只拉着豪格说进攻蒙古和明朝的战事。反倒是豪格,频频看了过去,就怕新婚的妻子在妹子之后给自己惹事。
“是呀,福晋是三公主的掌上明珠,是哈达部的公主,她这样说是和你开玩笑的,没有恶意的。”颜扎氏也随着哲哲的话对布木布泰又拉又劝。
“好了,你可是客人,快去给福晋陪罪去!就当是为了姑姑,好不好?”后面的两句话很低,只有布木布泰听清了。
布木布泰看哲哲一脸的祈求之色,只得由着她拉着去给托仁娜雅行了礼道歉。
“这不就好了嘛。你和福晋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的。”哲哲微微笑道,“贝勒爷去了这半天,也不知道侧福晋的伤势如何了。你们都坐着,我这就看看。”
“我和姐姐一道去吧。“却是那拉氏起身了。
哲哲点了点头,看了颜扎氏一眼就和那拉氏一道出了厅门。
“哲哲姐姐,侧福晋终究是你的亲侄女儿,事后你真的不怪我?还有,你确定今日的事情贝勒爷不会看穿?我觉得贝勒爷是真的对侧福晋上了心,若是出了纰漏,可怎么办才好……”那拉氏突然小声道。
“侧福晋是我的亲侄女不假,但是她却半点没有将我当作她的姑姑,就冲着我生二格格那日她说的话,我和她之间便没有半点情分可言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她而怪你。至于说到是否会出纰漏,你只需想想自从她嫁进来之后,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就成了。”哲哲淡淡地道,“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也没有嫌弃女人多的男人!贝勒爷现在看着是很宠爱哈日珠拉,但是绝对不会真的独宠她的。”
哲哲说完扫了那拉氏一眼道:“你若是害怕,现在尽管回去就是了。”
“我不过是担心而已,哪里是怕了?姐姐说得对,自从侧福晋嫁了进来,我们这些人就好似成了寡妇一般,我心里早就恨得慌了。”那拉氏忙道,她只要一想起皇太极在床上推开自己时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就如刀在割,向海兰珠院子里的脚步也更加坚定了。
哲哲嗯了一声,长睫掩住了她对那拉氏的轻蔑,没脑子争的女人只配做自己的棋子而已!心里又将一会儿要说的话快快地盘算了一遍,脚步已经入了海兰珠住的东院了,果然看见廊前站着不少的丫头和婆子,她忙上前低声道:“大夫可来了?”
“回庶福晋的话,大夫正在给侧福晋诊治,贝勒爷也在里头守着呢。”小丫头忙回话。
哲哲点了点头就和那拉氏一道进了屋,瞧见皇太极坐在榻边握着海兰珠的手,她心中的嫉恨更深了,脸上却是更深的担有之色:“给贝勒爷请安、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这伤没事儿吧?”
皇太极挑了下眼皮子,扫了哲哲和那拉氏一眼道:“你们怎么来了?”
“奴婢担心侧福晋的伤,再则大阿哥他们都在厅中等着贝勒爷您开宴呢。”哲哲柔声道。
“唔……”皇太极并没有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家宴,岳托和萨哈璘素来亲近,至于多尔衮多铎兄弟,自己不去也不碍事的。
海兰珠看哲哲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一定想要皇太极过去这下面的戏才能唱下去,心中冷哼一声,她也想看看皇太极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如何了。便推了推皇太极道:“你还是去吧,总要去说一声的。”
“奴婢对照顾患者有些经验,不如就让奴婢守着这儿,一会儿大夫看完了,我好听着也禀告给贝勒爷,还可以给侧福晋熬药敷药,总比丫头们做得好。”那拉氏忙道。
皇太极的嘴角扯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捏了捏海兰珠的手就起身,交代丫头们好生伺候着有不对就不禀告后,这才离开,而哲哲自然跟着一道离开了。
“贝勒爷,我知道您很喜欢哈日珠拉,这几个月里几乎是独宠着她,可是爷您想过没有,您如今才大阿哥一个儿子,和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相比,这是极大的短处呢。”跟在皇太极身后的哲哲突然出声道。
皇太极的脚步一顿,深邃的目光看向哲哲:“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日珠拉,侧福晋毕竟是我的侄女儿,我这么多年才给贝勒爷您生了二格格,我担心她和我一样是难以有孕的体质,若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会误了爷您的大事呢。”哲哲不愧是聪明人,没有说海兰珠半个字的坏话,字字句句都是为皇太极着想,若非皇太极已经知道真相,知道哲哲的为人,还真的要给她感动了。
皇太极正要开口,却听见了屋中传出了一阵巨大的噪杂声,他一惊脚步一转,却看见桑娜匆匆跑来,一脸的惊喜地道:“贝勒,贝勒爷,大喜,主子,我们主子有喜了!”
瞬间,皇太极发出高兴第地大笑出声,那笑声中的快活是哲哲从来不曾听过的。她的心顿时一堵,不敢置信地尖声道:“怎么,怎么可能?”哈日珠拉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她不是着了额吉的道不可以再有孩子了吗?海兰珠有孕的事情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差点将她给劈晕过去,若是海兰珠有晕,那这一切的谋算都算什么?
皇太极深深地看了失魂落魄的哲哲一眼,就风一般地快步回了屋中,看见卧在床榻上的海兰珠,一把搂进了怀中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