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格尔泰不愧是经过她额吉用心调/教的蒙古贵女,嫁给多尔衮才短短一个月就将阿巴亥哄得极好,和其他的福晋、格格们相处得也极为顺利,不但众人都觉得多尔衮这个福晋娶得好,就是多尔衮也觉得满意,甚至暗道就是布木布泰嫁给自己,也不一定有庆格尔泰这样善解人意呢。
而同为科尔沁的格格,众人自然将海兰珠和庆格尔泰做了一番比较了,虽然皇太极喜欢海兰珠,但是在众人的心中,庆格尔泰这样子才是最得人称赞的。即便海兰珠的性子本就不是个喜欢交际的,自己不如庆格尔泰的流言她也听到了不少。虽然府中的丫头婆子们并不敢乱传话,但是桑娜、乌兰得了海兰珠的命令留意外头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在她们俩看来,自家格格绝对是个好主子,人好心也好,庆格尔泰是绝对比不上的。以为颇有些为海兰珠不平起来。
“这有什么?在与人交际上,我确实不如庆格尔泰的。”海兰珠不以为意地摇头。她看着廊下大水缸里即将开放的睡莲,伸出手指碰了碰花苞。前世里,庆格尔泰作为多尔衮的大福晋,除了没有生出一个孩子来,将府中之事里里外外都打点得妥妥贴贴的,没有起半点乱子。多尔衮府中的女人们可是比皇太极多了许多了,能够将这一干背景各异的女人都给管住,庆格尔泰岂是个没有手段的人?
“说起庆格尔泰,我就想起来,她不是让人进府给我请了好几次安,请我有空聚聚。拒绝了这么多次,想必她也忍耐不下去了,下次应该就是她亲自过来了。”海兰珠看着在水缸中荡着的小花苞,想到能够忍着一个月的庆格尔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海兰珠的肚子已经五个半月大了,完全挺了起来,大概是年纪少又养得好的缘故,这次怀孕的怀相比前世怀小八的时候好多了,不说脸上没有生出斑点纹路来,相对的皮肤还更加白皙了,也没有孕吐过。稍微丰腴的身子在一席嫩绿的薄绸旗装下柔美得不像话。
“庆格尔泰格格亲自来?那岂不是要主子您费神招待她?”桑娜不高兴地道。
“桑娜!庆格尔泰是我的族妹,如今更是十五福晋,别忘记了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不满别人将她和我一道说嘴,若是其他人听到你不满她,只会以为是我这个主子教唆的,到时候我是罚你还是不罚你的好?”海兰珠沉下脸瞪了桑娜一眼,她身边的陪嫁丫头虽然忠心,但是明显脑子不够使。
桑娜慌张起来,啪地跪在地上认错道:“是奴婢的不是,请主子责罚。”
海兰珠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丫头若是自己不明白谨言慎行,自己这个主子又能护得了她们多久呢?“今日你的晚膳就免了,也不用上房里来伺候了,好生呆在自个的屋里反省半日,若是想通了,明日再到我跟前来伺候。”
“是。”桑娜咬着唇退了下去。
乌兰的眼中闪过了惊喜之色,虽然瞬间又浮上了担忧之色来,可是海兰珠还是没有错看。两个丫头,她更信任的自然是打小就伺候自己的桑娜,而这一点乌兰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乌兰虽然也不是个聪明的,却明显比桑娜更小心谨慎些。
“也走了一会儿,出了一脑门子汗水,扶我回房吧。”海兰珠看了一眼屋檐另一头蓝得不见一丝云彩的天空,“记得将昨日冰镇的瓜果取出来,一会儿贝勒爷回来了要用。”皇太极爱吃肉,但是这大夏天的,光吃肉可不成,所以海兰珠就想着法子给皇太极准备瓜果和小菜。
乌兰抿嘴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一早就吩咐了,让到了申时就将冰镇的瓜果取来准备着。”
海兰珠的长睫动了动,眼底的波澜却是乌兰这些人看不明白的。她低头看着自己凸出的肚子,第一次怀孕,皇太极可以退让哄着自己不去其他的女人那里,但是第一次第三次怀孕的时候呢?皇太极是爱自己,他现在会说自己是个小醋坛子,但是时日一久呢?让他就此再也不去其他的女人那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她让皇太极在自个的院子里过得舒适,有朝一日他就是去了其他人的院子里歇息,也会觉得海兰珠的地儿才是最舒服的。
再说了,经历了前世的她已经明白了,若是皇太极不能杜绝纳贵女入后院,那么她的独宠将是多么的危险。就算有神石在手,也不可能天天防着他人的算计的。
可是即便做了这么多的心理建设,但是想到皇太极会和其他的女人如何亲热,她的心里还是堵得慌。所以当皇太极回来后带着歉意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的咯噔一声响了下,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他才无奈笑道:“兰儿,今日父汗说咱们大金抽出手来就要对喀尔喀蒙古动手了,而扎鲁特部有意投向我大金,而我的府中女人最好,故而他已经承诺了扎鲁特的使者,扎鲁特部的格格将嫁给我为侧福晋。”
虽然海兰珠早就担心扎鲁特氏的入府,但是担忧变成事实的时候,她还是白了一张小脸,摆着果盘的手都顿了一下,盯着盆里的半个西瓜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太极看海兰珠这个样子,心里也闷闷的,他叹了一口气,顾不得天气燥热,拉着海兰珠坐在了身边,温声道:“你放心,她就算进了府也越不过你去的,我已经和父汗说了,不等你肚中的孩儿生下来了,在扎鲁特氏进府之前晋你为大福晋。”
海兰珠的心里闷闷的,有大抱负的男人就算心里有一个女人,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追逐的天下吧。她终究忍不住眼眶酸涩,红着眼低声道:“既然是大汗得意思,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要你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旧人便好了……”
“放心吧,纵使十个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也比不上我的兰儿。”皇太极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海兰珠是个好的,明明委屈却还是为了自己不哭不闹的。他完全没有发现,正常的想法该是做爷的纳什么女人,何须后宅女人的同意?
这日夜里,为了哄着海兰珠,皇太极亲手替她打着扇子,说了许多动听的情话。海兰珠也不是个傻子,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她哭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委屈一点答应下来。
次日里,皇太极更是特地嘱咐了海兰珠身边的丫头们小心伺候着,绝对不能放侧福晋一个人,出了丁点的事情他绝饶不了他们。一时之间,满府的人更是小心起来,让满脑子想使坏的托仁娜雅更不好下手了。
辰时才过,庆格尔泰就来了四贝勒府,让海兰珠不得不从沉郁中打起精神来迎接这个族妹兼妯娌。
小丫头挑起了珠帘,庆格尔泰见海兰珠扶着萨仁的胳膊进了屋,她忙起身屈膝行礼笑着道:“给姐姐请安。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妹妹请了你几回了都被你推了,妹妹只得来瞧你了。”
“多谢关心了,我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一般孕妇的毛病,担心出府有个什么不好,我们贝勒爷也不让我出门。没想到十四弟竟舍得放妹妹你出门。”海兰珠在主位坐下,仔细打量庆格尔泰,比起在科尔沁时的偏执,她好似放开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乌兰,还不快上茶?”海兰珠也不再打量吩咐道。
庆格尔泰打量着海兰珠的肚子,然后又看了看她的面容,接过乌兰斟上的凉茶后郑重道:“姐姐,我有些话同你讲,还请让这些个丫头们都下去。”
难道庆格尔泰开始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来吗?海兰珠看了庆格尔泰一眼,让乌兰们都退下了才道:“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我要谢谢姐姐告知我阿嬷害了我的事情,多谢姐姐的告知,不然我只会责怪自己是个不能生的女人。倒是姐姐福气好,竟然躲过了阿嬷的算计,怀上了孩子。” 庆格尔泰望着穿着紫色夏季旗装,乌黑的头发只简简单单地梳着小两把头的海兰珠,眉目精致如画。她和前世无时无刻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清愁的人不一样,好像更多了一份坚定?
“妹妹也别灰心,好生养着,看大夫怎么说,也许过两年就好了呢。”海兰珠淡淡地道,心里却是一松,庆格尔泰没有偏执地连她都怪上了就好。
庆格尔泰看着一屋子的华贵的陈设,一边架子上摆着的两本汉文书籍,她的目光闪了闪,突然道:“姐姐相信前世今生吗?我相信呢。”
海兰珠一惊,庆格尔泰这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了,那自己到底是坦白还是编造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呢?心思急转,海兰珠还是决定对庆格尔泰坦白,也好让她多一份顾忌,不至于挑唆着多尔衮胡来。
“我们蒙古人相信长生天的存在,相信满天有神佛,这前世今生自然也是有的。”海兰珠微微一笑,“妹妹今日怎么说起这个了?”
庆格尔泰一阵气闷,她看着海兰珠明亮的双眸,心里顿时敞亮——原来海兰珠真的什么都知道!“姐姐真是厉害,竟然将所有的人都骗过去了,还初婚嫁给了皇太极,弄得布木布泰要嫁给阿济格,妹妹我真是自愧不如呀!”
“妹妹也不用羡慕我,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唯一所求的就是和皇太极在一起,所以自醒过来那日起,我就为这个努力着。可是妹妹醒过来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呢?并非是一心一意地嫁给多尔衮吧?”海兰珠也不怕庆格尔泰生气,这也是她一直想和庆格尔泰说的话,一开始就不该一心一意想着复仇的。
庆格尔泰神色有些扭曲道:“你懂什么?你纵使死了还是得到了皇太极全心的爱恋。但是我呢?我嫁给了多尔衮二十多年,结果呢?却要给布木布泰那个贱人腾位子!最后还凄凉地死去,多尔衮都不来瞧我一眼!我怎么能不恨?”
“……”海兰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沉默。
“既然姐姐和我一样是死而复生的,那以后外头的大事我们是都清楚的,我也不瞒着姐姐你,这一次我要帮着多尔衮得到他本来该得到的东西。”庆格尔泰平息心中的怒火,转过话题道。
“多尔衮本该得到的东西?妹妹是指大金下任的汗王之位么?”海兰珠嘲弄一笑:“你确定大汗的意思是让多尔衮做大汗?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多尔衮也不可能是皇太极的对手的,而且皇太极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前世他对多尔衮不好吗?我劝你还是少插手这些事情的好,免得吃力不讨好……”
庆格尔泰腾地站了起来,神情委屈道:“姐姐,诸多阿哥中,大汗最疼的就是多尔衮了,汗王之位传给多尔衮一点也不奇怪。再说了,姐姐你难道一点也不同情我吗?我这辈子没有子嗣,以后能够依靠的就是多尔衮身居高位了,不会阻止他纳女人的。倒是姐姐,若是皇太极只是四贝勒,不是汗王,他独宠姐姐你一生一世都没有人说什么的。姐姐,我这样做,你好我也好,你想想吧!”
海兰珠失笑,庆格尔泰果然是个会说话的,若是她的心中皇太极不是第一位,也许她真的就被说动了。摇了摇头拒绝道:“庆格尔泰,我爱皇太极,所以我不会去妨碍他,我只会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他。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最后,作为你的族姐,我提醒你一句,外面的事情不是我们女人能够插上手的。”
庆格尔泰心里越发瞧不起海兰珠了,生硬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愚蠢的。姐姐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海兰珠伸手揉着额头看着晃动的珠帘苦笑,这个庆格尔泰真是疯魔了,她真的以为知晓了一些事情就能改变外头男人相争的态势吗?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亲爱的庆格尔泰,重生不是万能的啊╮(╯▽╰)╭
希望明天兰儿的孩子出生,到底是女儿呢还是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