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出来一个男人,西装笔挺,两步上前抓住她,“你要去哪儿?!”
裴南铭皱眉,声音冷冰冰的。
听到这把声音,阮希动作一僵,似乎不敢置信,下一刻,忽然转身,死死抱住裴南铭的腰,把头埋进去,不断地对自己说,软弱一下就好,只要一下。
此刻,她居然觉得这副胸膛是如此的安全,似乎只要靠在这里,再大的风雨,都不会伤及自己。
她想这是错觉,却愿意沉溺。
裴南铭松了口气,紧紧搂住她,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让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放下些。
唐温逸查到阮希被阮东钰关在别墅里,就派人在别墅周围转悠,由于那边阮东钰的人很多,他们派过去的人就只能越少越好。
而且,还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所以,这出租司机其实是裴南铭的人扮的。
至于那个小张,其实是裴南铭早就安插在阮东钰身边的人,如果阮希自己再不想办法出来的话,他们就只能暴露小张,让小张把阮希捞出来。
好在,管家给了小张机会,阮希也算争气。
“阳阳呢?”阮希忽然抬头,往他身后看,没看见商阳,才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他没事,你放心好了。我们进去说吧。”
阮希却放心不下来,死死拉住裴南铭,“他是不是还在阮东钰手里,他……”
阮希急得说不下去,只是手指扣着裴南铭手腕,指骨青白。
裴南铭看她这样子心疼,温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柔声安慰,“放心吧,有我呢,阳阳不会有事。”
阮希咬唇,点了点头。
阮东钰接到管家的电话,气得一把摔了手机,Bernie进门,看到他这么气急败坏,很是意外。
不过,他带给阮东钰的消息,让阮东钰很快又高兴起来。
阮希跑了,可以再抓,机会多得是,但挑起裴氏和商氏的战争,机会却来之不易。
当天下午,Bernie就反悔总部打报告去了,阮东钰去了一回顾池的坟地,才回阮家。
家里一片惨淡,大厦将倾的衰颓。
对这些,阮东钰都没什么反应。
一转身,倒在宽大的沙发里,所谓优雅家教什么的,统统都滚到一边去。
阮贺天从书房出来,*之间,头发白了大半。
“为什么不用那孩子去要挟裴南铭?”阮东钰头都没有抬,开门见山地问。
“裴南铭是不受威胁。”阮贺天言简意赅。
“是他不受威胁,还是你根本舍不得?”阮东钰忽然爬起来,坐直身体,“要是他不听话,你就把那孩子的一根手指头送过去,你看他听不听话?”
阮贺天皱眉,看向阮东钰,“谁教你的,居然这么狠?!”
阮东钰忽然哈哈大笑,讽刺得紧,“这就狠了?!你让医院的人在顾池身上动手脚,怎么就不觉得狠了?!我一心想要治好他,你却暗中阻挠,要不是我也病了,跑去医院化验,碰巧听到院长和你通电话,是不是你就打算这么瞒我一辈子?!”
阮贺天脸色顿变,“你胡说什么?!我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阮贺天拍案而起,狠狠地瞪着阮东钰。
“是,你是我父亲,的确是我父亲,可是,这辈子你除了给我命,给了我这些华而不实的锦衣玉食之外,还给过我什么?!我竭力挽救顾池不过是想赎罪,可你非得置他死地?连让我悔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从始至终,他有什么错?!”
阮贺天的火气也上来了,公事私事,搅合在一起,这时忽然找到了突破口,“他有什么错?他错就错在*了我儿子,还得我阮贺天没有孙子,错在让你心不在焉,连公司的事情都变得三心二意起来!错在他蛊惑你,让你丢尽了阮家的脸!你是我儿子,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他顾池和我阮家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就不能除掉他!我告诉你,他会死,也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没变得不务正业,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这些事情都不会出现!!!”
阮东钰本来还怒目圆睁地和阮贺天争执,这时听了他的话却惨然一笑,漠然道,“原来,我这个儿子,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作用。除了维持阮家产业和脸面,传宗接代当种马之外,一无所用!而我对顾池的执着,不过是因为一些掌控欲和破坏欲,而到了你的眼里,就变成那么不堪的关系……哼,哼哼……我诅咒阮家倾家荡产,一文不剩!”
他恶毒地叫喊起来,这个家让他窒息,让他怨恨!
阮贺天被气得脸色铁青,一个耳光甩过去,直把阮东钰甩了个趔趄。
阮东钰站稳,“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再回这个家!”
这个家,只是一栋富丽堂皇的房子,冰冷死寂,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阮氏股票大跌,办公大楼内,一片慌乱。
阮贺天看着眼前的情景,深知,已经到了悬崖边境。
“给我接通裴南铭的电话!”
这次是真的要背水一战!泯灭人性也好,人面兽心也好,他不能让裴氏毁在自己手里!而商阳是他最后一张牌!
城北郊,半山腰上,凉亭里。
阮贺天拿着一支棉花糖逗商阳。
商阳却嘟着嘴,没什么兴致。
“怎么了,阳阳不开心么?”阮贺天耐心的问着。
商阳拧眉,“爷爷你骗人,妈咪和裴叔叔为什么还不来?我要回家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告诉妈咪他们我在这里?”
阮贺天笑着摸了摸商阳的脑袋,“怎么会,我告诉过他们的,他们很快就会来了。阳阳先和管家叔叔去玩好不好?我下去看看他们。”
商阳还是皱着眉头,“爷爷为什么一定要约他们来这儿见面?为什么不送我回去?”
“因为,他们不愿意和爷爷一起聊天啊,以前啊,爷爷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他们不肯接受爷爷的忏悔也不肯见爷爷,爷爷只好借用阳阳的面子了啊。”
商阳半信半疑地跟着管家走了。
阮贺天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裴南铭并没带着阮希出现,而是带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上来赴约。
阮贺天眯着眼,看见他一个人来,也不觉得意外,“你肯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已经同意了我的条件。”
裴南铭点头,“当然”然后对身后的唐温逸道,“把文件给他看。”
唐温逸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在阮贺天伸手过来接文件的时候,裴南铭忽然又补充道,“等等,在这之前,我必须看到阳阳。”
阮贺天笑了,向上扬了扬下巴。
凉亭上方,曲折的小路边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向下倾斜,角度稍微有些陡,一个不留神就有从上面滚落的危险。
而管家则正抱着商阳坐在石头上,商阳显然并没意识到危险也没觉察到下面局势紧张,只自顾自地摆弄着管家给他的一个毛毛草编织的兔子。
裴南铭还是有些感激阮贺天的,至少他没直接把阳阳绑起来要挟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绝对让阮贺天流落街头。
因着阮贺天的这一点心软,裴南铭也决定不把他逼上绝路。
这个,还要托阮希和阳阳的福。
“人看到了,文件是不是该拿过来了?”阮贺天问。
“把阳阳从上面带下来,我觉得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你这个当姥爷不在乎外孙的死活,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不在乎。”
阮贺天冷笑,“带下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裴南铭笑着摇了摇头。
唐温逸也笑了起来,颇为讽刺,“裴老爷,我想你是真的不太能弄清楚状况。不过,这也没什么。文件给你,阳阳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裴老爷大概会后悔莫及。”
说着文件送过去,同时,一冰冷的东西抵住额头,阮贺天大惊,抬眼,只见唐温逸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扣住扳机,对自己微笑。
“裴老爷,金钱很重要,但是,命更重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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