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罪不可赦,居然让女儿这样流泪。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好,好。我答应你,丫头不哭了好不好?”于时苒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父亲宽厚的手,布满了茧子,此时因为吸毒而变得单薄了很多,但是,这种被父亲抚摸头顶的踏实感,却让她依恋。
“爸爸,你不可以反悔。”
于京山勉强露出微笑,“放心,我不会反悔的。”他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半晌微微叹气,“十二点二十,在第三排花架旁边等我,我先回去收拾点儿东西。”
“嗯,爸爸,你千万小心。”
于京山笑,“傻孩子,我到这儿时间比你长,也基本弄清了这里的布局。放心吧。”
于京山蹑手蹑脚地离开,于时苒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于是,她也赶紧把头发擦干,换好衣服鞋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数时间。
这个时候,她最怕的就是任以秦或者左依夏过来纠缠不清。
不过,这次老天爷倒是很眷顾她,他们真的没过来。
她暗暗安慰自己也许此刻他们正打得火热呢,根本就没心思顾及她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
于时苒抿了抿嘴角,到阳台上看了着下面的景色,过了十一点半,连灯都关上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只能看到模模糊糊地轮廓。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在夜里走过山路。
眼见指针指向十二点,她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间。
经过经过第二个房门的时候,里面果然传来细微的响动,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声音传出来之后,已经变得很小,可她很清楚那是什么声音。
这一刻,她有些感激于时苒的出现了。
第三排花架,她等了十多分钟,于京山果然来了,手里拿了小小的布兜。
“我们从后面走。围墙边上都有监控,我们会被发现。后面走侧门,虽然也有监控,咱们要走十分钟左右,到哪儿正好是换班的时候,而且,走侧门警报器不会发出声响。”
“嗯。”
一小时后。
监控室。
任以秦双腿随意地翘在监控室的办公桌上,盯着屏幕的双眼却阴鸷又沉冷。
屏幕上的监控录像中,两个背影小偷一样从后门溜了出去,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上去既可笑又可怜。
在他任以秦的地盘上,是不会让任何地方出现死角的,所以,不管多么小心多么谨慎,都是白费心机。
“你打算怎么办?”
柳罗夜抱着胳膊,靠在监控室的办公桌上,好整以暇的样子,倒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任以秦冷着脸瞥他一眼,倏然起身,冷笑一下,“怎么办?当然是让他们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本事,竟然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柳罗夜咂嘴叹息,“啧啧,看来他们是没好日子过了,哎,真是可怜。”
任以秦眼睛一邪狠狠瞪柳罗夜一眼,“少在这儿风凉,真那么有时间的话,还是想想怎么把你女人找到,好好看紧!”
说完任以秦顶着黑锅脸出了监控室,柳罗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真的,他不爽了,一提起他女人,他就不爽,可柳罗夜说的也没错,他怀里的女人,像只野猫一样逃走,到现在还没捉回来……
于时苒和父亲跌跌撞撞的跑了整整一.夜,到天亮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没力气了。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迷路了,走了一整夜都没走出树林!
在任以秦随时会带人追上来的情况下,他们始终不敢有半分的松懈,一有出现点儿声音,父女俩就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办,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出去的路,任以秦一定会带人追上来了!”于时苒走了一.夜,又饿又累,但过度的紧张让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于京山虽经历很多夜深路,可到底是上了年纪有些见识的人,这时候还能镇定下来安慰她,“丫头,别这么紧张,这种山林里本来就容易迷路,就算他们发现咱们跑了,要追上来也要花些时间,我们接着往前走,天已经亮了我们很快会找到方向,只要按准一个方向走下去,总会走出去的。”
于时苒借着微弱的晨光凝视父亲的面容,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自己太紧张了,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肯定会逃出去的!
只要一出去,立刻打票离开本市!
她这样计划着,心里稍微安心,露出笑容,“嗯,一定会出去的!”
又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总算找到正路,可他们却不敢出来,只能躲在树丛里。
他们怕任以秦会派人守在路上,可他们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看见任何车辆,这才放心地上了马路。
这里地方偏僻,几乎没有车子往这里跑,所以,他们走了很久,于时苒双脚都起了水泡,水泡磨破之后的痛感钻心,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要不我们歇会儿?”于京山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于时苒赶紧摇头强笑,“没事,我没事,爸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在汽车遍地跑,的哥四处飞的年代,他们还要这样步行,对于从来没这样长途跋涉过的于时苒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可是你的脚……”
“没关系,我们再往前面走一段,应该有个小镇,那儿有出租车。我们越早离开越好。”
于京山也深知于时苒说得很对,只能答应。
如陌细烟所说,前面的确是小镇,但他们并没等到出租车,而是严阵以待的检查队伍。
于京山并没觉察出异样,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公交站走,于时苒赶紧从身后拉住他,躲到一边,“别过去,那是任以秦的人!”
这个时候,那个保镖恰好扭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于时苒大惊,拉着父亲迅速往回走。
保镖本来没注意到他们父女,可他们急匆匆的背影却让保镖产生怀疑,飞快朝他们走来。
“你们站住!”
那保镖喊了一声,于时苒一僵,装作没听见,还是拉紧父亲往前走。
“在说你们!”
保镖眉头一拧大步上前,于时苒惊慌不已,拉着父亲就跑。
“抓住他们!”保镖觉察到情况不对,立刻喊了起来。
分布在周围的属下听到他这一喊,立刻朝父女两个围过来。
“爸,我们分开跑!”于时苒推了父亲一下,一瘸一拐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开。
公交站的人比较多,于时苒奋力推开几个等车的乘客,慌不择路地跑开。
那个保镖在酒吧里见过于时苒,自然认识她,所以追着她不放。
她已经从昨晚走到现在没吃东西没休息,脚上又磨出许多泡泡,根本就再也跑不动了。奋力跑出十几步,她就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再也爬不起来。
眼前,黑亮的皮鞋仿佛能刺伤她的双眼,她不想抬头也不想动,连逃跑什么的,都不想。只希望能这样静静地呼吸喘气。
“于小姐。”保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面无表情,“您的行为让老大大发雷霆,还请您乖乖地跟我们回去。”
于时苒忽然有种豁出一切的冲动,“好啊,我跟你们回去!”她爬起来,冷笑着看向那个保镖,“不过,我现在很累,也很饿,想吃东西也想休息一下。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回去见你们老大吧?如果他心情不好了,你们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所以,麻烦你们带我去洗漱一下吃些东西!”
这保镖虽然跟在任以秦手下,但是能接触任以秦本人的时间并不多,真正能时刻跟在任以秦身边保护的人,只有楚亦吕锦成这几个跟随了任以秦多年的心腹。像他们这种保镖,只是偶尔被叫过去跟跟场子的。
在他的眼里,于时苒能被任以秦花心思追捕,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女人了,决不能轻易怠慢。心中想了这么多,脸上还是那副面瘫相,只道,“那么于时苒小姐请吧。”
说完让开路,请她上车。
于时苒坐上车子之后,扭脸看着车窗外,跟谁赌气似的,一路上脸色始终黑着,也不肯开口说什么。
这个保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一直小心翼翼地开车,丝毫不分心其他事情。
他们在小镇上一个比较高档的服装店停了下来,于时苒把身上的衣服鞋子全都换了,又找了个饭店痛痛快快吃了个饱,才餍足的靠在椅子里,眯着眼看向身边这个牛高马大永远面瘫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