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勉强的睁开双眼,紧接着风韧便被眼前刺眼的白光直接印在双眸中,连同大脑里都只剩一片空白,不适的感觉在浑身各处蔓延着。不仅是疼痛,还混合着各式各样的压抑与虚弱。
“这里是……哪里?”
干裂的嘴中吐出几个枯涩的字,在双眼能够适应外界之后,他很是勉强地抬起头一望,上空中被层层淡灰色云层笼罩,根本望不见顶端,却是能够隐约看到隐藏在平静下的阴霾。
浑身动弹不得,风韧扭头一望,顿时心中骇然,自己竟然被锁链拴住双臂束缚在一根粗壮的石柱上。下意识又低头一瞥,下方是被拉小数倍的大地……现在的他,竟然被锁在高空中。
“为什么会这样?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心中的疑问不断,风韧试图运起体内劲力,却是发现经脉间的力量仿佛彻底枯竭,完全没有回应。好像锁在他四肢上看似锈迹斑斓的锁链不仅仅只是束缚住了行动,就连内劲的运转也是一同封印。
无奈中,他只好开始打量四周,很快便发现再附近的云雾缭绕下并不仅仅只有自己的这一根石柱存在,在数百米远的位置上,另一根类似的石柱依稀可见。同样是高耸入云,有一种连接天地的意思。不过在那一根上是不是同样也锁着其他人,凭风韧现在受限的眼力,根本无需看清。
不仅是那里,别的位置上同样有石柱耸立着,却是因为云雾的遮掩以及距离越来越远,一时间无法数清究竟有多少。
而就当风韧的视线集中在观察四周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好像有什么外来的意识强行涌入到自己脑海中。有一个低沉模糊的声音缓缓响起,但是根本听不清楚那人究竟在诉说着什么。
但是,就算风韧听不清楚内容,那个声音却又好像不知疲倦似的不断反复着自己的诉说,有些像蚊虫振翅那种烦人的嗡嗡声响,刺得他脑中有些发胀疼痛,也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忍无可忍下,他猛然仰头大喝:“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霎时间,比之前更加剧烈的亮光撕裂云层降下,刺激得他双眼根本无法睁开,耳边响起阵阵呼呼风声。
……
“啊!”
起身坐在床上,浑身的刺痛依旧,风韧已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还有些未能从刚才的景象中回味过来,抬起双臂低头细细打量,确认自己还是自由之时才缓缓松了口气。不过,类似的疑问再次在心中浮现。
这……又是在哪里?不过,总之比刚才要好。
他下意识莫名一笑,身下的柔软触感以及房间里虽然布置简洁但是依旧算得上华丽的装潢,从这些不难看出自己此刻的待遇也不算差。
很快,风韧就在床头柜的位置上看到了一根拉绳,微微一想便得出了结论,伸手拽上去扯了几下,轻微的铃铛声缓缓蔓延。
和他预想的一样,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而后一名身着青边白袍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风韧醒来坐在床上的样子,并没有和对方猜测的那样躬身行礼,只是点头道:“您醒了?不知道,现在有什么需要的吗?比如水。”
“睡了应该时间不短,还真有些渴了,麻烦你的。”风韧微笑着回道,心中在迅速揣测对方的身份。那种穿着应该是一种特定的服饰,而且从她的神情和用语上看,并不是专门的侍女。
答案,似乎已经出来了……
而且,在那女子出去后不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由于身上还有些疼痛,风韧只是抚着自己肩头低头望去的,只看到是一位装束没变的女子手中托着一支摆着茶壶与杯子的托盘,见她进来后就站着不动了,干脆说道:“放下就好,我自己来。”
对方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一个风韧还算耳熟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太过分了,连看我一眼都懒得,而且还把我当成侍女看待?”
听到那个声音,风韧浑身一颤,急忙抬头,雪夜泪的娇容映入眼帘。
“你怎么换上了——咳咳,你穿这身衣服看上去很不错啊,又合身又漂亮。”那一瞬间,他猛然回忆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心中的疑惑也是更重的。
“哼,谁知道你其实是怎么想的。茶就放这里了,你想喝就喝吧。反正,想要我伺候你,没门。”雪夜泪说得双肩都有些颤抖了,似乎脸上还酝酿一股忍无可忍的怒气,将那个托盘往桌上重重一放后,转身便走。
“哎,晓——雪夜泪,等一下啊,我还有是要问你呢。”风韧急忙制止,却不曾想到雪夜泪立刻转身回来,脸上的怒意似乎更浓了。
“我说过,现在的我和你的霍晓璇完全是两个人。不要再把我当成她了……在那个时候,你应该是错把我当成了她,才那样拼命一战,爆发出根本无法想象的战力吧?”越说到后面,不知为什么雪夜泪的语气倒是越加缓和了,不再激进。
风韧也不隐瞒:“不错。但是我更加坚信的是一点,晓璇迟早会醒来,绝对不能让她的这具身躯受到任何伤害。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当时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面对那样的恃强凌弱,我基本上也会出手的。”
“哼,看样子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边嘀咕着,雪夜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被人扯了一下,有股淡淡的悲伤感与刺痛,却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后,她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这里是天痕宗的空中马车内部……差不多就是这个玩意吧。为了以防万一,我和那位宗主交代的是自己便是霍晓璇。等到你们会面之时,千万别说漏了嘴。还有,对你的那些朋友也是。雪夜泪这个名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风韧笑道:“刚才还要我区分好你们俩,现在却又要我把你当成是她……”
他话还没有说完,雪夜泪顿时伸手指着他喝道:“别理解错意思!我是说,在别人面前,不允许你泄露我的真实身份,可没有叫你把我当成那个柔弱任性、不能独当一面的女孩。”
风韧的笑意更浓:“明白明白,我会注意的。只是还要麻烦你也多注意下,我身边不少朋友之类的对于晓璇还是很熟悉的,要是你继续保持着自己那根本就是两码事的作风,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雪夜泪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尽量注意吧……对了,之前那位云宗主和我交谈时,最后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哦?说来听听。”风韧顿时来了兴趣,同时心中也是暗暗升起一股不安。
云青空应该能信得过,可是他父亲能吗?毕竟,作为一个宗门的宗主,很可能早已与很多势力私下都有各式各样的盟约。甚至,可能因此成为敌人。
不过,在雪夜泪的叙述下,风韧心中的忧虑倒是淡去不少,最后靠在床头叹道:“你在湮世阁学习编造谎言时,恐怕没结合过太多场景吧?要真是晓璇她自己的话,断然不会在和别人的交谈中一直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而且,你恐怕神情的延续也不对。对于云傲天那种老于世故之人,看出破绽再容易不过。但是,好在这也无所谓,于大局无关紧要。我想知道的关键只有一点,那便是他来到这边境之处,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一点,你还是自己去问吧。”雪夜泪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向外走去,可是才刚刚迈出去一步便停下了身形。
在门外,云傲天带着云若水就站在她跟前。
刚才所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雪夜泪心中不由一紧。
顿时,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云宗主,您来了?正好,他醒了。”雪夜泪连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云傲天只是轻轻瞥了雪夜泪一眼,便带着有些兴高采烈的云若水走到了房间里,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一个人待在外面,雪夜泪也不好离去,随手搬过来一只椅子便坐下等。不过却也是发现了一件事情,任她再怎么催动自己的感官能力,都无法从房间里获取任何谈话内容。也不像是云傲天或者谁刻意在阻拦,这层屏障似乎是房间自身具备的。
这样,倒也不错,之前应该没泄密。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面露喜色,神态上倒是与高兴时的霍晓璇如出一辙,一脸的小女孩样。
房间里,云傲天示意云若水先坐好,而后望着脸色有些凝重的风韧笑道:“早就听我这对不成器的儿女听过你的名字,他们两个可是从来没有一起称赞过谁,唯独你是个特例,倒也让我之前好一番猜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让青空那个从来眼高于顶的家伙都要称赞,而且若水还出奇地一个劲添油加醋。”
“爹,我有吗?”云若水连连摇头,但是脸上泛起的一抹羞红却似乎在出卖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云傲天对此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之前我们应该算得上见过一面,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借助特殊武学将一道镜像放在了亚霆。实在是没想到,本以为青空那小子会应该自己犯下的错误和你恩怨纠缠不清,到头来竟然化敌为友,我经历的事情也不少,但是这种事情却也没遇过多少。更为重要的是,自从他第一次见过你后,较之从前的改变就有些大得惊人,不再是一个仗着我的丁点名声去浑浑噩噩地做个二世祖混日子,而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了追逐心中所想去努力。特别是这次回来,更是成熟很多,想必和你有关。在这里,我仅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你表达敬意。”
说罢,他一只手抚着左胸前微微躬身,神情绝非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