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也找不到驶向诡岸的船只。
她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她好害怕,她不想就这样什么都没了。
她哭了好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奴……”
她想抓住他,却什么也抓不到……
“奴,快醒醒!”
叶槟梧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睁开眼,看见冥担忧的目光,她愣了一下,赶紧扑到他怀里,还没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泪水冲刷。
冥抱紧她,安慰道:“奴做噩梦了吗?不怕,已经醒来了,没事了,乖!”
叶槟梧抬头看他,生怕是假的,用手摸了摸他的脸。
“冥,我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我不想消失不见。”
冥将她再次抱进怀里,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开心。
“傻瓜,我不会让奴再乱跑,奴就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叶槟梧点点头,她不想再计较他会娶多少女子,会不会爱上别人,她只想真正的拥有一段有他在的美好时光,就算有一天发现只是南柯一梦,又或者被爱使坏的命运捉弄,把她带回去原来的地方,只要曾经拥有,便足够她回忆一生。
叶槟梧整理好情绪,不再哭泣,抽搭着鼻子,想了想刚才的梦境,有些害怕,天还没亮,她已经不想再睡。
“冥,你累吗?”
“不累,睡醒了就不想再睡了。”冥第一次看见她做噩梦,还哭得这么伤心,想陪着她。
“那冥陪我聊聊天行吗?”
“好。”冥温柔的看着乖巧可怜的她。
“冥去过东国吗?我师傅她去那里了,鹤也去了。”
“没有,东国以修炼为主,不爱接触外界,也不会挑起战事,奴想去吗?”
“有机会的话想去一趟,去拜见师傅,去看看鹤过得好不好,去……”她还想问问那里的得道之人,自己会不会从这片大陆消失。
“去看看有没有真的修炼成仙,嘻嘻。”她假装好奇。
“奴想修炼成仙吗?不喜欢普通人的生活?”
“不想,我想和冥一起……慢慢变老。”
叶槟梧有些害羞。
冥很意外,他的奴今天怎么变得……大胆了?不过他很喜欢。
“做普通人也可以长生不老的,如果传言可靠的话,奴乖乖跟着我,我会想办法去寻……”
“不要啊!那些皇帝吃了长生不老的仙丹,都会死得更快!”
叶槟梧怕他被人骗,有些紧张,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哈哈,奴怎么知道?”冥觉得她好可爱啊!
“呃……看电……看戏文里说的。”
冥抬起她的小脸,细细的帮她擦干泪痕,看到她无辜又依赖的模样,心都化成一池水。
“雪儿……”
“嗯?”每次听到他叫自己的真名,她都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心跳更快了起来。
冥把想说的话吞入腹中,用一个深情的吻来表达他的爱意……
叶槟梧生涩的回应着他,甜蜜又羞怯,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掉他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觉得时间流逝特别快,转眼就到早朝时间了。
“奴去梳洗一番,和我一起去早朝好不好?”
叶槟梧想了想,点点头。
待两人一起去到大殿时,有侍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冥眉头一皱,吩咐今日不开早朝。
叶槟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冥深深皱起的眉头和越发深不见底的眼神,那里面是喜是怒她看不懂,她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
待众人退出大殿不久,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女子见到冥的那一刻,快速的跑过来,在距离冥十步左右时放慢了脚步。
“珏,好久不见。”这一声珏百转千回,仿若带有无数相思。
叶槟梧呆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白皙的皮肤,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她穿着朴素的白裙,看起来风尘仆仆,惹人怜爱。
叶槟梧再看向冥,他整个眼神都锁定在前面白衣女子的脸庞,仿佛一眼万年,叶槟梧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堵住,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天珏,大哥和天心回来了。”
叶槟梧跟着这道声音看向它的主人,眼前的男子和天寻面容有五分相似,身量更高一些,面带和煦的微笑,看起来从容不迫,英姿飒爽,眼神中带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叶槟梧想起来了,他就是冥的大哥天赐。
冥一言不发,他看了很久那个叫天心的女子,才将视线挪到天赐身上。
他们仿佛习惯了冥的沉默,并不觉得尴尬。
“天珏,奶奶和母亲还有天寻他们都还好吗?大哥和天心刚回来,还没去拜见老人家,劳烦二弟通知天寻,咱们一起去后宫等他。”
天心也十分热情的走到冥身边,对着冥甜甜一笑。
“珏,你还是这样不爱说话,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他们三人走在前面,叶槟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跟着他们后面,为何她感觉天心和冥的关系不像普通兄妹呢?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位姑娘是?”天赐问道。
叶槟梧回答他:“奴。”
天赐并无任何异样的眼神,反而对她温和一笑。
叶槟梧微微一拜,不语。
天心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走在冥的右边,不时的看向他,说几句什么。
叶槟梧放慢脚步,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她听不清女子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般配。
叶槟梧最后一个进入后宫时,已经看到太后凤氏抱着自己的大儿子喜极而泣,而太皇太后则一脸喜悦的看着他们,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冥坐在一旁不说话,看着眼前的母子重逢。
“皇奶奶,母后,心儿不孝。”天心跪在地上哭泣道。
凤氏赶紧拉她起身,握住她的手,嘴里说着:“好孩子,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回来就好!你们呀,出去这么久,都不知道让母后心里多难受。”
“母后,心儿错了,心儿也很挂念母后。”
“好了好了,以后就一家人团聚了,都别哭了,天赐和心儿想必累了吧,先去梳洗歇息一番,晚上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老人家说道,凤氏赶紧带着儿子和女儿出去了。
老人家看了冥一眼:“孩子,你大哥和天心回来了,不管怎么样,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有些事,顺其自然吧。”
“我想回去,晚上再过来。”
冥起身走出去,叶槟梧跟着他。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冥的寝宫。
“奴想问什么?”
“冥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叶槟梧不知道该问什么。
“嗯,我想休息一会。”
叶槟梧点头,然后坐在地铺上。
她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浮现,又好像抓不住,有些难受。
夜晚,一家人团圆饭,叶槟梧站在一旁,谨遵奴的本分,而冥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让她坐下。
这一晚后宫很热闹,一家人嘘寒问暖,直到开饭,才保持食不言寝不语,似乎天赐归来后,这里越来越像真正的皇家大院,众人在称呼上也格外仔细了……
众人吃饱后,坐在一起聊天。
“天赐回来了,母后心里真是开心呀,还有心儿,一眨眼都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女儿变成儿媳妇呢,哈哈哈!”凤氏笑道。
“母后,心儿刚回来您就取笑人家,人家想伺候母后和皇奶奶,才不想嫁人呢。”
“傻孩子,做了儿媳妇也是一家人呀,母后可不会把你嫁远了,哪舍得啊!母后可是跟老将军说过要永远照顾心儿呢。”
“母后待心儿真好!还有皇奶奶和三位哥哥,心儿好幸福!”天心扑到凤氏怀里撒娇道。
叶槟梧心里的事得到了答案,她很惊愕,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妹,那她是要嫁给冥的是吗?
“能见到大哥和心儿妹妹回来,弟弟也很开心。”天寻由衷的说道。
“天赐呀,这次回来不会再出去了吧?你再走娘的心又要碎了。”凤氏担心的问道。
天赐笑着安慰道:“母后放心,孩儿以后定要侍奉您左右,不再出去,此次游历收获不小,孩儿也是不想辜负父皇母后的栽培,才会……”
“娘明白,娘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天赐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回来可要多多教教天寻了,不要总是老老实实的,容易被人教坏。”凤氏骄傲的说道,提到爱儿时连自称都改了。
叶槟梧看了看冥,她突然明白冥为何会一言不发,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自己的母亲心里只有一个大儿子,最不喜欢的便是他,她从第一次见到凤氏起,从头到尾也没有听到她真心关心过冥一句。
“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先行一步。”
冥说完也不管别人如何反应,大步走出去。
叶槟梧自然跟着。
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叶槟梧去给小花园除草,多干活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花园里的花儿已经开了,又是火红一片。
不多时叶槟梧看见冥和天心一同走过来,她继续蹲在地上,没有出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自己,因为花枝挺高,可能遮挡了自己。
“珏,这是你为我种的花儿吗?天呐,这些叶子真的是心形的,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想要这种‘恋之心’,好漂亮啊!”
天心惊喜的声音像一把刀刺进叶槟梧的心口,原来这些花是为了她而种吗?这种花叫做“恋之心”?好贴切啊!
“嗯,你现在还喜欢吗?”冥问道。
天心低头闻了闻花儿,站起身转身对着冥说道:“珏,谢谢你!总是用心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你走了五年,过去的一切记不清楚了吧。”
冥似在轻叹,似在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