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借到。”
于锦鲤两手空空地回到三连一班。
预想中的谴责的话语并没有出现。
“于锦鲤都借不到？那八成是真的借不到了！”
“连于锦鲤都不借啊？我看那些男生晚餐的时候一个个挺殷勤的，都想方设法的往于锦鲤手里塞酸奶，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就不殷勤了？”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清唱吧。”
“……”
原本就是她们把于锦鲤推举出来去借吉他的，从客观上来说，于锦鲤去，的确是要比任何一个其他女孩成功的几率都要大。
可是现实是，于锦鲤失败了，没有其他人带吉他，她们的文艺汇演没有伴奏了。
所有人都犯了难，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你们信得过我的话……”于锦鲤突然开口道，“我给你们唱伴奏。”
唱伴奏？
女孩们面面相觑。
疯婆子一看到其他班通通都想了办法搞到了伴奏用的乐器，只有自己班上的姑娘们两手空空，不禁幸灾乐祸起来，“连伴奏都没有，你们要怎么唱？清唱吗？”
“可别下不来台哟！”
没有人搭理她。
疯婆子悻悻地离开了。
晚饭过后，张弛忸忸怩怩地叫住了一个三连一班的女生。
“那个……你们班还要吉他吗？”
他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于锦鲤，于是便旁敲侧击的通过她们班上的其他人，迂回的表示他可以出借吉他给她们了。
谁知女生摇了摇头。
于锦鲤已经为她们想到了新的办法，一个用不上吉他的，绝佳的办法。
夜幕降临，没有表演任务的同学们已经搬着小马扎一排排一列列的坐在操场上了。
高高的主席台上亮起了各色的灯光，站立式麦克风摆在正中间，这就是一个简易的小舞台。
因为伴奏乐器相当有限，连续好几个班的节目都是吉他弹唱。
大同小异的声音听得久了，坐在台下的同学渐渐的开始失去了兴致，禁不住从鼓鼓囊囊的迷彩服裤兜里悄悄地摸出了手机玩了起来。
手机屏幕蓝绿色的光打在下面同学的脸上，教官们开始还会管一管，后来发现管不过来，就干脆随他们去了。
舞台与观众割裂成为两半，台上的唱台上的，台下的玩台下的，一场文艺汇演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直到——
“下面有请三连一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夜空中最亮的星》。”
台下的同学们敏锐地从报幕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三连一班”这个关键词。
听到的人猛地抬起头，将自己从手机的世界里抽离了出来，然后推推旁边低头玩手机的同学。
“诶，你看前面！”
“？？？”
“三连一班，于锦鲤那个班！”
“我知道是于锦鲤那个班，可是……”
“她们怎么没有伴奏啊！”
“不会是没搞到乐器，打算要清唱吧？”
“……”
坐在张弛旁边的男生一看台上零零散散的站着五六个女孩子，没有一架可以称之为乐器的东西，诧异地推了推张弛说道：“怎么回事啊？你后来不是又同意借给她们了吗？”
“是啊，我还特意去找她们班的女生说来着……”张弛一脸不明所以，“而且她们班的女生还告诉我，她们已经搞定伴奏的事情了。”
“？？？”
“搞定了？我怎么没看见！”
“哈哈哈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得见的乐器吗，还是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听得到的伴奏？”
“不是吧，她们班真的要清唱啊！”
“……”
台下一时间喧闹了起来。
好几个教官从队伍的最后站了起来，扯着嗓子维持秩序。
“安静！”
“闭嘴，坐下好好看！”
“别吵吵了！”
“……”
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位置传来，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教官们的怒气。
可是在文艺汇演这样的氛围之下，学生们的心好像一下子野了起来一样，教官维持秩序的声音成效甚微。
眼看着台下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几乎要盖过台上。
舞台一样的灯光中，于锦鲤站在台子上，右手举着麦克风，左只手竖起食指靠在嘴唇边，眉眼弯弯地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她没有说一句话，也并没有站在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可是仅仅只凭借着这一个简单的姿势，她就搞定了方才好几个教官一并嘶吼着都没压下来的喧闹的声音。
台下的同学们纷纷闭上了嘴，屏息凝视地期待着于锦鲤将要如何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完成这场表演。
一时间再也没有讲话的声音，只有树叶沙沙的低语，悄悄话讲给沿途的风听。
站在台子上的庄源忽然觉得，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于锦鲤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了。
简陋的主席台、破旧的设备、直直照在脸上的惨白惨白的灯光，就连音响都没有。这里根本称不上是一个舞台，可是她却无端的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只要是有于锦鲤的地方，就都是舞台一样。
于锦鲤就像一个光点，灼热的、明亮的发散着专属于她的光与热。
“三、二、一。”
于锦鲤把麦克风移开了些，低声倒数了三个数。
庄源深吸了口气，站在台子上的几个女孩子都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们开口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台上一共六个女孩，两个唱主旋律，三个唱伴奏，一个唱鼓点。
是的，她们没有伴奏。
不，准确的说，她们自己，就是伴奏。
负责主旋律的两个女孩一高一低，声音饱满圆润，相辅相成。
鼓点的部分是庄源顶上的，B-BOX的声音节奏感强而清晰稳定。
伴奏的三个女孩形成了三个声部，半空气式的唱法把整首歌的气氛都烘托的空灵又悠远。负责低声部和中声部的两个人旋律相对比较简单，而高声部则是相对而言困难许多，不仅要避免自己受到其他声音的干扰从而导致跑音，还要演绎高声部伴奏相对丰富的旋律。
于锦鲤把高声部留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