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是电影学院开学的日子，同时也是《巴别塔》正式开始录制的第一天。
《巴别塔》的拍摄园区与上一季是同一个，于锦鲤抵达了这片熟悉的录制园区，看着重新搭建起来的、轮廓熟悉的一间间摄影棚，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从保姆车上爬下来，拉着轻便的行李箱，朝着录制园区的大门走过去。
——
录制节目的第一件工作便是拍摄定妆照，无论是导师还是练习生都是一样。
“别板着脸，笑！”
“别别别，别笑得那么傻，稍微收着点，对！”
“你可以试着换一个姿势！”
“手往右一点，别挡着脸！”
“……”
“OK，可以了可以了，下一个吧。”
一直到开始着手给这些几乎没有任何镜头经验拍摄定妆照，金金才意识到，当初自己追星的时候陈敬夏有多么的好拍。
正经接受系统性的练习生训练的选手倒是还好，他们每个月经历严格的月考核，或多或少对于镜头倒还有点概念，知道应该往哪里看。素人练习生则是彻头彻尾的对此毫无概念，一无所知。
饶是擅长捕捉人像的金金，看到直愣愣的戳在摄影棚正中间的于腾龙，也禁不住有些头痛。
“别跟拍证件照似的，稍微随意一点。”
脸是一张帅脸，上镜也是真的上镜，可惜动作是真的废。
男孩的眼睛在补光灯的刺激下很快充盈了生理性的泪水，忍不住眯了起来。
“眼睛睁开一点，再眯就看不到啦！”
于腾龙这才睁开了眼睛。
咔嚓——
正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金金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于腾龙的五官之中，和姐姐最像的，莫过于是眼睛了。
金金低头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刚刚捕捉到的瞬间，圆钝的眼角、带弧度的眼部线条，是一双与于锦鲤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
基因真的是强大啊。
“OK，过了。”
金金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所负责的这一组练习生拍摄。
——
“金金老师，麻烦给导师这边也拍一下定妆照。”
金金这边刚刚拍完练习生们，连连答应了一句。
她在肖迟工作室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可是离开了工作室，来到了《巴别塔》这边以后，明明不过二十许的年纪，却要被人尊称一句“老师”。
与大多数镜头感着急的练习生们相比，已经出道多年了的导师们则是要好拍得多。
金金拉下口罩喘了口气，然后又慌忙戴上。
以罗艺为首的导师们进到棚子里来，他们这些做艺人的，只要一看到镜头，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自动锁死在黑黝黝的镜头上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正在给他们拍照的摄影师正是上一季的学院。
“下一位。”
金金的声音闷在口罩里，示意于锦鲤走到镜头前。
以于锦鲤和金金的交情，她自然是一早就发觉了这名年轻的摄影师想要隐藏在口罩后的面孔。
可是她并没有声张。
工作是工作，所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要等到工作过后再去抒发。
于锦鲤站在补光灯下，熟练地摆起了POSE。
“陈老师？陈老师！”
陈敬夏的眼睛死死的黏在了金金的身上，任凭旁边的人怎么叫都回不过神来。
“下一位。”
于锦鲤的镜头感相当过硬，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拍好了定妆照，金金看到最后剩下还没有拍照的陈敬夏，视线微微的低垂了一下。
“金金？”
虽然是问句，可是他的语气相当笃定。
这一次，他认出来了，那个捧着相机、戴着口罩的女孩，正是金金。
“好久不见。”
眼看着自己已经被认了出来，金金干脆也就不再继续戴口罩了，浅粉色的口罩下藏着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惊得旁边的两个摄影助理差点摔了机器。
他们这些做摄影助理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上一季延续下来的，此时此刻看到上一季的那个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姑娘穿着轻便而朴素的深色衣服，和他们一样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地方，捧着相机，心中不免有些惊愕。
谁能想到，位列出道组、以“象牙塔少女”组合正式出道的金金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参与到下一季《巴别塔》的录制当中去。
负责拍摄选手定妆照的另外一位摄影老师空出手来，正要过来帮忙，谁知道，竟然正巧撞上这一幕。
这个姑娘，有些眼熟……
这不是《象牙塔》时候的那个特别会拍照的练习生吗？
导师合作舞台拍摄定妆照的时候，正是他亲手把相机交给了金金，当初原本以为她只是略懂一二、拿来玩玩而已，没想到居然这么专业。
最要命的是，当初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脑子一抽去和人家练习生说，“以后要是过气了，还可以混个摄影师当当”，没想到小姑娘居然真的记在心里，把这句话当真了。
其余的几位导师也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可是他们想到金金的家庭环境，便很快释然了。
从学音乐到站姐，到偶像，再到摄影师，这位大小姐大有一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尝试个遍的派头，听上去似乎相当任性。
可是偏偏她还真的就有任性的资本。
无论是在《象牙塔》朝着唱跳偶像的方向进发，还是参与《巴别塔》成为一名职业摄影工作者，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人无从置喙。
相比于其他人的满脸或多或少的惊恐，于锦鲤则是显得淡定得多。
她早就知道金金已经转行往摄影师的方向发展了，从柏林少女的时候就知道了。
拍摄结束以后，她神色自然地拉住金金，两个人肩并肩地往于锦鲤的导师休息室去。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她们还是《象牙塔》里的那个于锦鲤和金金，两个女孩子相互扶持着，时而稳稳当当，时而又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最后一步。
可是一切却好像又全都变了。
今时今日，今非昔比。
陈敬夏看着于锦鲤和金金离去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