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不是？
钱导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向来都看不惯这种铺张浪费、小题大做的风气吗，现在反倒是要助长，甚至让他自矮一头，去到人家的休息车上赔不是？
“怎么，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啊？”
钱导和副导演合作的久了，说话也直来直去，没遮没拦的。
“她不是第一天进组了，两天了，你告诉我休息室还没给女一号搭出来？场务都干什么吃的去了？”
“剧组没有给她配备好休息室，人家小姑娘自己有本事，自己弄了休息车来，你们还上赶着去说人家的闲话，演员还怎么安心演戏啊？”
副导演连忙点头称是，然后着手去叫人遣散微观的场务，所有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起来。
副导演毕竟在钱文正身边干了这么久了，踩了一次猫尾巴就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得不对，省得下一次没心没肺的再往上面踩。
他在心里一合计，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合着钱导嫌弃的并不是流量演员本身，而是他们与名气收入并不匹配的演技，那种漫不经心的、甚至连台词都不稀得背的糟糕态度。
一言以蔽之，菜是原罪。
如果流量演员都能表现出来于锦鲤昨天那样的演技，那么即便是脾气大一些，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这些鲜肉小花庞大的粉丝基础还能够替剧集引流，解约好大一笔的宣传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剧组本身做的有问题是一回事，可是钱文正这样的态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于锦鲤表现出来的演技。
他不是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在一旁看个热闹的场务，他毕竟跟在钱文正身边做副导演也有不少年了，于锦鲤呈现出来的那种层次丰富的演技，他也多少能咂摸出来个所以然来。毫无疑问，于锦鲤打动了这位口味刁钻、要求严苛的钱导，并且使得他下意识的维护于锦鲤，进而保证她在组期间演技能够顺利发挥出来。
那些所谓的惯例、所谓的怪癖，再怎么重要，哪里重要的过作品的质量啊，为了拍好戏，他愿意收敛起自己的偏见。
他脾气臭，可是并不是不明事理，有些人该去责骂，而有些人，错得明明不是他们，又凭什么让他们去背那些莫须有的黑锅呢？
——
而于锦鲤的这一边，上了车以后，她这才意识到，这辆车从外面看来已经相当低调了。
内里的装置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除了“豪华”以外，她想不出来第二个词。
淋浴房、按摩椅、懒人沙发、咖啡机，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都在这里了，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酒柜，红酒香槟竖放在里面，十足十的土豪气息，于锦鲤简直要以为李缘木给她派了一个移动的小别墅过来了。
“哇……李总搞的这也太排场了吧！”
小柳在一旁正感叹着，于锦鲤却已经坐在按摩椅边上，拿起手机给李缘木发微信了，刚刚打了一行字，犹豫了一下，又翻回头去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左删右改的折腾了好半天，又担心自己拂了李缘木的好意，于是到底还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起来的很快，才响了一声就立刻接通了。
“李总，我……”
怎么还在叫“李总”，电话另一头的李缘木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说道，“李缘木。”
于锦鲤从善如流，“李缘木，谢谢你派过来的车。”
“可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样我在剧组里太高调了，会被人说耍大牌的。”
耍大牌这样的帽子一旦扣下去，再想要摘下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李缘木却说，“什么叫耍大牌，你进那个剧组就是大牌好吗！”
“论流量论演技，同组的女演员哪一个能比得上你？”李缘木笃定地说道，“不会有人说你耍大牌的，真的！”
于锦鲤被他这样毫无保留的夸，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涨红着脸说道，“你派车子过来我很高兴，可是……总之明天我要搞得这么夸张啦，挂了啊！”
她的话音落下，说是要挂断，可是半天自己也没有舍得下手，只是静静地等对方挂电话。
然而等了半天，李缘木那边也没有挂断。
“你怎么还不挂啊……”
李缘木心说，因为我知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果不其然，于锦鲤沉默了一阵子，再接着，他就听到了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好久都没有人这样替我出头了，谢谢你。”
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让于锦鲤四肢百骸都捂得暖呼呼的，闲话就闲话吧，去他的闲言碎语，去他的绯闻舆论。
于锦鲤让自己舒展地瘫在了懒人沙发上，然后又重新坐起来对小柳说道，“去叫化妆师过来吧。”
——
另一边，剧组最大的一间休息室里，李琼宇正鼓着腮帮子往嘴里塞烧麦，吃得面目狰狞，小助理站在一旁看她泄愤似的咀嚼着往下吞咽，胆战心惊的劝了一句道，“琼宇姐，这些都是高热量啊，您……”
您的体重已经接近红线了，再吃就超标了。
李琼宇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的，吃完了再吐出来不就行了。”
小助理不敢再说什么了，闭了嘴继续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也看出来了，李琼宇哪里是在吃东西，她根本就是在泄愤啊。
“凭什么？”
“都是流量演员，凭什么我的休息室稍微好一点就要有人说我耍大牌，人前人后的到处都有人说我被金主包养，于锦鲤休息车都开过来了却一点事都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机械地把右手伸到嘴里，门牙卡在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上，条件反射很快就来了，她毫不费力地抱着垃圾桶呕吐了起来。
反逆在口中的胃酸腐蚀了她的牙齿，可是她已经习惯了暴饮暴食，然后抠着喉咙全部都吐出来。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李琼宇含住一口漱口水，然后“噗”的一下吐掉，心里涌上了一个绝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