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久的空白后。
以安感觉周身漫来一阵阵的剧痛。
耳边不断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夹七缠八众人说话的声音。
“好了,恢复了,有心跳了。”
好不容易听清了一句什么,也未搞清楚状况。
她只觉自己像是置身浓雾之中,眼前一片模糊。嘴巴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她想要抬手拿掉却发现手被绑着。
侧了脑袋看去,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自己床前。
以安努力将头转到另一边,还是各种医疗仪器和护士……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想再次睁开,想叫人帮她拿走嘴里的东西,可是无法说话,似有千斤压顶般…… 昏睡过去
后来,是长久的被包裹在阳光中一般温暖。
她再次感觉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却感觉嘴巴里好痛,嗓子像是被灌了辣椒汁火辣辣的痛……嘴唇似是皲裂了很久很久的土地般,只轻轻一动便有被撕裂的痛袭来。
她用了所有的力气,终究还是无法说话,无法睁开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香侵入四肢百骸,是她记忆里一种熟悉的味道,清新、香甜。接着是嘴巴传来冰凉湿润的感觉。
以安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那人看见她睁开了眼睛,有些兴奋喊道:“醒了……她醒了!”
片刻后,以安听到门被撞击的哐当声,她有一些疲惫,又闭上眼睛。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手被握的很紧。
医生围着她检查了许久,她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她等了好久,终于……看见了他。
林苡仁眼窝深陷,满脸的胡子,不成型的头发。
以安看着他,控制不住的眼泪大颗落下。
许久才艰难的发出声音,“林……苡仁……你,能不能……别……这样……丑……”
林苡仁捂着嘴巴,两行泪奔涌而出,颤抖着唇,“你……终于醒了……”
他只离开了片刻,去护士台借个东西的功夫。
听到医生说她醒了时,林苡仁的腿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她一张一合的嘴想要说什么,可她只短暂的睁了一下眼睛就又没了反应……
医生检查后告诉他,“往后会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的,慢慢就好了,过两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以安逐渐清醒,记忆也慢慢恢复,想起那日的车祸依然后怕。
他们结束了新疆的工作,一行人在宝安机场落地后,她着急着回去给爷爷品尝她带回来的吃食,便央了林苡仁和其他人先回公司开会。
她躺在林苡仁给她备的抱枕上小睡,车刚刚开上回老宅的盘山路。
雨下的有些大。
“长小姐,您系好安全带,这雨太大了,我们需要在前面找个开阔一点的路停下等雨稍微小些。”
以安听了司机的交代,胳膊支着身体缓缓坐起。
在新疆呆了几个月,都习惯了林苡仁的时时照顾,她双胎的肚子比寻常7个多月的孕妇大出去不少,自己起身颇有些吃力。
她扣好安全带,又调节了一下肚子上带子的角度,“老马,月月今天在家吗?”
“在家的长小姐,老太爷今日请了舞蹈老师来,小姐在家练习。”
以安看着窗外的雨,车开的很慢。忽的回到广东,热的让她焦躁又心慌。
她颇不喜南方的雨天,黏腻潮湿的感觉,使人尤其难受。
以安将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些,伸手拿过身旁的靠枕放在大腿上,将胳膊支在靠垫上托着下巴。
车子开出了一个大弯,缓缓停在路边。老马将双闪打开。看着倒车镜,大致丈量了车离前后弯道的距离。心中盘算着,即便是前后有车开过来,他们的车也会是安全的。
雨越下越大,车窗玻璃几乎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树。
以安从车门的储物格拿出手机,给林苡仁发了条信息,“山上下雨,你们回程时注意安全。”
林苡仁很快就回了她的微信,一个动态小人儿做着滑稽的动作,逗的她嘴角泛着笑。
她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储物格,耳边就传来老马惊声高喊,“长小姐护好自己。”
接着是汽车启动的声音。
以安看到档风玻璃上雨刮器一下一下急速闪着,车子前方不远处,一台货车旋转着朝她们的车飞来。
老马已经发动了车子踩着油门向后倒去,猛打着方向盘,让他们尽可能的远离那台货车。
可那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老马已经用尽全力,可最终还是被撞到。车子连着左摇右摆的晃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翻下了山坡。
以安紧紧抱着靠枕努力的护着肚子,不知车子翻转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她是在一阵敲击车窗的声音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看去,发现自己倒挂在车里,安全气囊已经全部打开了。
“老马……”以安忍着痛叫着前座的司机。
一连几声都未见他有回声。
随着车窗被敲开,一个消防员钻进车里,前后看看二人又退了出去。
以安听到车外消防员的声音说着,“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孕妇,司机没有系安全带,挂在方向盘上,目测外伤严重。
孕妇被反吊着,不清楚胎儿情况。我们只能先弄出司机,把车翻转过来再救援孕妇。”
雨依然下的很大,以安侧脸看向窗外,只有几个人的腿档在窗前,听着车外的人讨论救援方案,看着掉落在自己头顶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是林苡仁打进来的电话。
她伸手出去,努力够着手机,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吃痛的缩回手朝着肚子摸去。
此时胎动的厉害,她艰难的将手抚在肚子上,一遍遍念叨:“宝贝们,一定要好好的。”
老马很快被消防员救了出去。
以安用她有限的医学常识为自己做了诊断,除了疼的钻心的胳膊外,就是来自肚子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被翻转过来。
因为怕盲目解开一直勒着她的安全带,会有生命危险。
医护人员再三确认着她的状况,以安很镇定,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这是身体里,某处在出血,即将休克的症状。
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手搭在医生的胳膊上,断断续续的说着,“如果....有意外,请你...们保孩子。”她说完话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