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苡仁一一将积压的文件签过字,又给助理们安排好工作才回了卧室。
他们从医院回家后,公司的秘书和助理一半都跟着住进了老宅,有些会议也被安排在了中庭的议事厅里开。
以安躺在床上看着林苡仁忙工作,他这寸步不离的状态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林苡仁,你不去公司真的行吗?”
林苡仁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以安,嘴角扯出个不屑的样子,“你小点声,月月的家庭老师可抱不动她。”
以安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旁的月月,抬手将孩子的头发捋了捋,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被他堵死了话,又啰嗦着,“你去公司上班吧,爷爷让我坐够100天的月子,我是不会出这院子的,你放心去吧?”
她看着林苡仁半晌未回答自己,便起身走到书桌前,坐进他的怀里,低声细语,“你不能总守着我的,以后我只要出了这老宅,就跟你寸步不离好不好?”
林苡仁两手搂在她的腰上,文件看的心猿意马,摸着束在她腰上的腹带,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梗着,“100天之内,我都不会去任何地方,大哥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苡雪、苡文他们七八个人在公司盯着,什么岔子也出不了,我在家处理一些事就可以了,就在家哪里都不用去~你可别妄想给我甩出去。”
林苡仁看着窗外黑透了的天,抱着以安上了床,主动终结拉扯,“早睡早起~月月明天醒来的可早。”
以安看着身旁的月月,感受身后林苡仁的呼吸,慢慢睡去。
婴儿最神奇的事情,就是见天儿的看着不一样,小老大出院时原本还有些瘦,随着食量上涨也变的比妹妹个头大了些。
这日的午后,以安躺在书桌旁的软塌上看书,两个孩子被蒙着眼睛在一旁晒太阳,她自己也被晒的有些困倦,仰头将书盖在脸上。
“林苡仁,你到底什么时候给孩子起名字,户口不上了吗?”
以安的声音闷闷的从书下面传出来。
林苡仁侧脸朝她看过去,懒懒回道:“你喜欢叫什么名字起了就好,干嘛非要我起?”
他说完就又将视线收回到电脑上。
以安抬手拿下脸上的书,盘腿坐了起来,直视着他,“你....就那么不喜欢他们吗?连名字也不愿意取啊?”
林苡仁干脆放下手里的活计看向她,正儿八经道:“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们?我可没有,你不要乱扣帽子!”
以安对上他的视线,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干脆起身坐进他的怀里,搂上他的脖子。
林苡仁忙抓住她打着石膏的胳膊,看了又看,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近乎是带着抱怨的语气,“你小心着点胳膊,万一长不好再去做纠正痛死你~”
他说着,又将她搂紧了些。
以安在她的怀里,显得格外娇小,撒着娇,“你就起一个吧~好不好呀?”
她鲜少对林苡仁撒娇,生了孩子后,似是转了失忆那段儿的性子般软萌。
林苡仁看着怀里的人儿,有些恍惚,一些说不清的情愫在心里蔓延,言不由衷,“你怎么……也学会了撒娇了?”
话说的牵强,便容易被拿捏。
“我这就是撒娇了呀~嗯?”以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灌进了蜜糖般,一手戳着林苡仁的心口。
那个调调,更是让他有些燥热,但是林苡仁的心理阴影还在,他忙起身,将以安放回了榻上,“说正事就说正事,别跟我来这套,就给孩子起个名字,使什么美人计?”
以安坐在榻上,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心觉有些滑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起啊~”
林苡仁看着她,沉了沉心,考虑片刻,“我起的名字,恐怕爷爷不会喜欢,他是给过名的。”
以安揉着有些酸痛的腰扭了扭身体,“你说来看看呗?族谱上的名字不影响爸爸也起一个~”
“林安年、林安岁,”林苡仁未有犹豫的说出了两个名字。
这名字,自儿子先生出来时便在脑海里了,他求的就是以安年年岁岁安稳平安。
以安嘴里碎碎念着两个名字,看向林苡仁,眼里闪着光,“我很喜欢,宝宝们也一定都很喜欢,我同爷爷说说,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见~”
她说罢便又躺在孩子们身旁晒太阳。
几日后,便到了孩子要上户口的日子,以安吃了早餐,带着写好名字的红纸去了爷爷书房。
她在房门口探着脑袋,瞅了瞅书房里。
爷爷正在修剪着一颗小松树,做的专心。
以安跨进书房,在爷爷对面坐下,看他老人家做活儿。
爷爷的老花镜儿散散挂在鼻梁上,以安一手托着下巴,等到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剪刀才开了腔,“爷爷,给双胞胎起名字吧,要拿去上户口了。”
爷爷歪了歪脑袋,瞅着以安,摘下眼镜,看了看她手里的红纸,“用你手里的就成。”
说罢朝安笑着。
以安将手里的红纸摊开在爷爷桌子上,“我就知道~在爷爷面前没有秘密。”
大红烫金的红纸上楷体大字:林安年、林安岁。
“这名字真好,”爷爷说罢未再多说什么,又开始剪他的松树。
“爷爷,玉字是留给您来赐字的,上户口要用,我们起的用来做小名纪念就好。”
林老爷子微低着脑袋,透过眼镜,眼神瞟看向以安,“爷爷给名的时候,不知道你们会生双胞胎。这个玉字,起不出太好的双胞胎名字来用,还是你的安字合适。”
说罢便又将视线收回在手里侍弄的松树上,“这红纸,就留给爷爷吧,上户口用的你再写一张。”
以安望着桌子上的烫金红纸发呆,喃喃道:“爷爷,孩子们没有用卿字也没有用玉字,您不生我们的气吗?卿宥、卿蓉【林苡清的儿女】她们都是用了这个字起名字的,我们的孩子太特殊,终归是不好的。”
林老太爷将手里修剪好的松树瞅了又瞅,推到以安面前,问着,“你看这松树爷爷修的怎样?”
以安看着小树不明白爷爷想说什么,她疑惑的看着林老太爷。
“人这一辈子...就像这松树盆景,为了好看,不停的被人扭出来不同的样子,还要被摆弄着供人观赏,时不时的再被修剪几下,愉悦的是别人。
因为它是为景观而生。
孩子呢,他不一样,虽也是逃脱不了被安排好的命运,可如果生来就有亲人赋予好的祝愿,一定就不是错事。
他们的名字,寄托着你们的情感,你们又没做错事儿,爷爷何来的气好生?”
以安鼻子一酸,两行泪从脸庞滑落。
爷爷总是没来由的给了她太多的宽容与怜爱,那些她不曾感觉过的,来源于长辈的温暖、柔声细语、怜爱的眼神,统统给了她。
林老太爷看见她如此,甚是心疼,低声宽慰着,“安儿,爷爷这些话,是为了让你明白道理,不是为了让你徒增忧伤,你能明白吗?”
林老太爷的话,说的不疾不徐,声音柔和,让人心感平静。
以安擦去脸上的泪破涕为笑,“不是忧伤,您总是这样,会惯坏我的。”
爷爷笑笑也未在说什么。
以安在爷爷书房闲话家常,坐到日落黄昏时才回了自己院子。
孩子们被保姆阿姨带着在小楼前的空地上感受户外。
以安远远的看了一眼便上了楼。
回到卧室里,从书架上的盒子里又取了一张烫金红纸,写下了两个孩子的名字,落笔后,看着红纸上的字,不由得眼睛又蒙上了雾气。
窗外日落的晚霞,照红了整个天空。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她心里感叹此刻的圆满。
就像儿时的盛夏,稻苗茂盛,大片翠绿,在田埂上等待蜻蜓飞满天时的日落,她的心,被美好填的充实,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出神......
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逃开。
才能有今日这样安稳的日子,才能拥有这样爱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