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只是童言无忌......
可是……
呸!十七岁了,今年,就快二九年华,这样大的人了,甚至在其他方面,都做得不错,这样一个人,分明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认知,这样的人,他说出来的话,必然是他本身的肺腑之言,真是......
到底是自家人,木雪莹越想越不平静,猛然站了起来,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江言本听了南宫轩逸的无心之语,有些失落,木雪莹与南宫轩澈这样的斥责与反应,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夫人,属下......”
“与你无关,我今日,是要做一个嫂子应当做的事情,轩逸这个小叔子,既然阿澈心软不管,那么,就由我来好了!”木雪莹说着,还看了南宫轩澈一眼。
南宫轩澈没说话,只看着江言道:”管理无方,是我的错。“
“主子,这,其实殿下只是无心之言,属下真的不要紧。”江言见识过木雪莹的厉害,此刻想着裕王殿下定然是熬不过的,不由得出口劝道。
南宫轩逸只沉默着,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只是在兄长的羽翼下,他便养成了偶尔玩世不恭的姿态,至于尊卑之事,他是真的没有在意过,甚至可以说,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拥护,似乎他本就是该受到拥护一般,所以外界才会说,北周裕王冷酷无情。
南宫轩澈曾经在不经意间,说过他的行为和认知不对,可他当时,只沉浸在自己的名声与可以帮助皇兄做事的兴奋之中,对南宫轩澈的劝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嫂子没有说错,南宫轩逸的目光落在江言身上,江言,江容,还有那些人追随皇兄的人,其实武功都比他好,甚至许多他不会的东西,他们都会。
”不,江言,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这一次,是我错了,我替他说一声,对不起。”
南宫轩澈说着,便真的对江言鞠了一躬,震惊了几人。
“不,哥,不是你的错,你教导过我,只是我屡教不改,我顽劣。”南宫轩逸如同惊弓之鸟,立即出口,又看向江言:“江言,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不管哥哥的事。我承认,自己因为出身,总觉得比你们高一等,可我没有瞧不起你们,真的,我很羡慕你们,可以那样早,就能为我哥做事,可以跟在他身边,做那些让我羡慕的事情,我,我真的没有......”
南宫轩逸什么都可以忍,可他忍不了,自己一直敬重的兄长,那样叱咤风云,英雄般的兄长,居然因为自己的过错,为旁人低头,枉费他这么多年,受到皇兄的悉心教导,真是,真是愧对于皇兄,真是枉为人弟!
“阿逸,你……”
“太后娘娘驾到——”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什么事情,不如让哀家也来凑个热闹。”宣太后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然而进来的人,只有她与庆嬷嬷,倒也不至于泄了事情。
“你们这……”走了过来一看,宣太后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这半空中的绳索,可还倒吊着两个人呢,这也就罢了,可这两人手里的毛笔铜钱,脚上的奏折,又是怎么回事?
“母后,此事,儿臣可以解释。”方才,嗓门最大,最生气的人,也就是她了,此刻,二话不说,木雪莹便决定将差事揽下来。
“母后,此事,不关皇后的事。”南宫轩澈可舍不得自家娘子这样,也站了出来,护犊子一般,将木雪莹挡在身后。
宣太后脸色稍稍缓和,不由得出声道:“莹儿,你过来。”
到底这里没外人,宣太后只是稍稍低了些音量,声音比之方才却是温柔了许多。
木雪莹上前两步,走到宣太后面前,太后只是慈爱地看着她。
“轩逸这孩子,都怪母后与阿澈将他惯坏了,养成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如今,让他吃些苦头,长点记性也好。亏得你这长嫂来了,制得住他,阿澈也不敢多言,否则,他只怕会闯出许多祸事来。”
宣太后握住木雪莹的手,一脸的欣慰,就仿佛木雪莹为人世间除了一大祸害一般。
……
南宫轩澈眼睑微阖,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他的母后,是当真将莹儿当作亲女儿了。
而倒挂的南宫轩逸,原本的愧疚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母后,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还是两个儿。
“母后,儿臣,谢母后宠爱。”木雪莹行了一礼,却被宣太后扶住。
“傻孩子,你就是我亲生的,哀家不疼你,那哀家疼谁去?”
忽略绳索上一直想努力表示存在的某王,宣太后又道:“行了,哀家就是觉着,谣言传进宫这样久,若是哀家再不来,只怕都觉得于理不合,这不,被庆嬷嬷紧赶慢赶着过来了。”
一旁的庆嬷嬷却是故作惊恐:“老奴不敢,是小姐想念皇后娘娘,常念叨着,便借了这机会,想与娘娘叙叙旧,叨叨家常。”
“你这死丫头,整日里就记下我这点事了?”宣太后直接被戳了底,佯装生气便要打她,庆嬷嬷却是赶忙往旁边挪了一步。
“老奴可不敢,若是不记小姐的事,那还能记着谁的事呢?”庆嬷嬷嬉笑道。
“是儿臣不是,这样久了,竟也舍不得来寻母后,今日,儿臣便送母后回寝宫,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木雪莹做愧疚状。
“真的?”宣太后惊喜地问了一句,随后,目光不动声色划过了南宫轩澈。
“就是不知某些人,肯不肯了。”
“母后,阿澈他一向孝顺,更何况,母后都亲自来寻了,儿臣怎会不去,只要母后有时间,儿臣自然欣喜着跑过去,阿澈不会说什么的。”木雪莹笑道,她是真将聂紫宣当作母亲,因而她的要求,木雪莹定然不会拒绝。
“是吧,阿澈?”
南宫轩澈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