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您先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都不要出现在人前了。”叶知涵道。
庆嬷嬷了然点头:“那奴婢便先下去了。”
木雪莹坐在石桌旁,看向山下的枯枝干叶,还有报国寺外的人来人往,一动不动。
“莹姐姐。”
“涵儿,你看,山底下,那般的热闹。”木雪莹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叶知涵将手中斗篷披在木雪莹肩膀:“莹姐姐,昨日,太后与那人都了什么话?”
木雪莹眸光暗了暗:“那般聪慧的人,想得到旁饶心,又有何难?”
“即便得到太后的心,又如何呢?”叶知涵给两裙了一杯热茶。
“哥哥的心,永远只会在莹姐姐身上,强求,是求不来的。”叶知涵带着往日熟悉的浅笑,但眼中却暗含一丝悲凉。若木雪莹此刻看向叶知涵,便能发现这一丝不对劲。
木雪莹只瞧着下面枯槁的山色,道:“那般久,我从未见过她对阿澈,哪怕一丁点异样,她只是同我交好,一味地闯进我的内心,甚至当初……”
“罢了,我只想知道,她原本就是细作,还是……在她爱上阿澈之后。”木雪莹自嘲地摇头。
原本就是细作……
叶知涵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木雪莹的问题。
“莹姐姐,记得江湖上的那个传吗?”
木雪莹看了叶知涵一眼,只觉得她同往日,有了些许不同,具体在哪里,却又不清道不明。
“哪一个传?”
过往的传太多了,多的,她甚至都有些忘记了。
“传闻上古流传下来,有三把古琴,古琴之首为伏羲,其次是菩提无心,最后,便是梧桐兼雨。三者虽有次序,却并不分高下,各有其特色,伏羲刚硬,菩提无心随和,梧桐兼雨则更为婉转。”
“流传此传时,也连带着一个噩耗。三琴出世,世必大祸,头破血流,生死相隔。”叶知涵笑着起身,进了屋。
再出来时,手中已然抱着菩提无心。
木雪莹笑道:“虽如此,但也只是伏羲与梧桐兼雨相爱相杀,菩提无心随性,并未有杀戮之像。”
叶知涵微微颔首,在桌上轻轻弹奏起来。
“莹姐姐,梧桐兼雨,原藏在竹茶山庄,乃曾经漓国皇后之物,如今……却是夜羽裳的物品。”
木雪莹愣了愣,蓦然看向叶知涵。
她去见夜羽阳之时,那把琴就在那里,因着狩猎大会这琴是夜羽阳所弹,她便也并未多想。此刻,她不由得想到前些日子听见夜羽裳的琴音……不曾想,便是头破血流,竟也是同她。
能拿到漓国皇后的遗物,其中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甚至谋略,都不会低。而梧桐兼雨,更是在她嫁到北周第二年的狩猎大会现世,她们二人相遇,就在不久之前,想来这琴是早便拿到的了。
木雪莹方才的问题,此刻已然得到了回答:夜羽裳接近她,便是别有居心。
不,也不一定啊,也许,夜羽阳兄妹,真的把她看的很紧很紧,不让她做这些呢?她们相遇时,夜羽裳不过十三岁的年华,如何能够有这样的心计,不定……是有人利用了她年纪太单纯。
一时间,木雪莹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甚至有些神志不清。
不,怎么会这样?
稍稍冷静,木雪莹才发觉,叶知涵弹奏的曲子,分明是她所做的血月散,那首带了内力便可杀人于无形的曲子。
一把抓住叶知涵的手,对着她摇头:“涵儿,不要。”
叶知涵颔首,伸出另外一只手,拉过木雪莹抓住她的手,扶木雪莹坐下。
“木姐姐,喝杯茶静静心神吧。”叶知涵着,起身将琴抱进了屋子。
木雪莹仍旧心有余悸,涵儿这样的人,这样超脱世俗的人,怎会突然弹奏这首曲子?这首连她自己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害怕的曲子。
大部分弹奏此曲的人心中都有着多多少少的怨气,弹奏是也大都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伤人之时,也会无形中伤了自己,甚至,同归于尽。
木雪莹害怕,因为她当初创作此曲时,甚至可以不是她一人所创,弹琴之时,与这把琴往日积累下来的怨气产生了碰撞,指尖跟着倾泻出这首曲子。
此后,每弹一次,她心里的怨恨,便愈发强烈。
方才涵儿弹琴之时,面色无恙,但木雪莹伸手制止时,把到了她有些虚弱的脉象,分明已经山了自己。
所以,涵儿,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离开南宁的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
叶知涵抱着琴进了屋,面色平静地放好古琴,不过转身的瞬间,已经吐出一口鲜血。
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叶知涵若无其事地开门,又走了出去。
“回宫去吧。”叶知涵率先开口。
“再过些日子吧。”将目光重新投向山下,木雪莹不敢再看叶知涵。
“可是在生太后的气?”
木雪莹沉默着。
“木姐姐,太后也未对那人有任何表示,总不过……这些日子有个话聊的人,排解了太后的乏味。”
这一点,才是夜羽裳最可悲的。
“总归有些心结,但当下,却不是生闷气的时候。”叶知涵不知南宫轩澈身死的消息,此刻只以为他去做其他事情,被牵绊了致使人短时间不会回来掌权。
木雪莹张了张嘴,还是将南宫轩澈的消息咽了下去,方才叶知涵的反常,让她现在还心惊不已。
“听闻今日在朝上,陛下狠狠责骂了父亲一番。”叶知涵道。
“那个人下的命令,我便让人同姨父了,两人合演一场戏。”
叶知涵微微一笑:“莹姐姐,你信不信,她,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知道?”怀疑的目光投在叶知涵脸上,尤为不解。
“莹姐姐,知涵在吴国时,收到过暗影的信,并且,进行过几次合作。”叶知涵苦笑道,将袖中放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木雪莹眼中有惊讶,有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恼怒,但看见那东西后,却立刻便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