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南钰心有顾忌,却怕惹得虞锦扇也跟着担忧,便没有问出口。
只不过除去这一层,她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也着实让他有些吃味。
“为夫原本也为你备好了一间铺子的,现在看来,竟是多余的了。”
整句话里头,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酸意。虞锦扇哪里不清楚,立马便开口哄道:“姜东家这份,不就等同于送了咱们俩的嘛。说起来,我还得吃醋。”
她这话,简直不讲任何道理。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姜远峥与归南钰之间,有些什么了不得的瓜葛。
原本心里仅存的一点闷塞,也尽数驱散了去。
也罢,与他准备的相比,北街那家确实好了不少。送上门来的东西若是不收下,岂不是可惜了。
谈到酒楼,还确实有需要自家夫君帮忙的地方。
虞锦扇扭过头,唇边笑得越发热烈:“夫君,这有了这酒楼的装修,还需要你来帮帮忙。”
归南钰爱惨了她这幅如同小狐狸一般,暗自盘算的样子,忍住笑意:“不知为夫能帮上什么忙?”
“今日找商铺之时,我还打量了一下部分酒楼的装饰,几乎都是大同小异。”
指尖在桌子上微微敲打着,再道:“我想将酒楼布置成层。第一层用做普通百姓,第二层用做大户人家,第三层用做自助餐,第四层用做达官显贵,第五层用做储存和人员居住。”
这么一大串的话,换做旁人,指不定有些发晕。
“这自助餐是何物?”归南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词,显然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过。
“所谓自助餐……”微微顿了顿,才道:“就是由酒楼提供新鲜备好的菜肴,供客人自主挑选。”
原来如此。
理解了她的意思后,不由感叹这小小的脑袋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除了自助餐,这些楼层的安排也格外有新意。
京城的酒楼几乎早已在人们心中定格,有钱的去北街,没钱的走南街。几乎压根没有出现过,从中再进行分门别类的。
这样的经营手段,确实是让人充满期待。
“明日为夫便让刑二带人去准备。”归南钰搂着她站起来,声音充满磁性:“扇儿,为夫很高兴,能够娶到你。”
能够嫁给他这样,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丈夫,又何尝不是她虞锦扇的大幸呢?
“我想打造一所,全京城独一无二的酒楼。”
在京城的排布早就安排妥当,只不过半日,便找齐了所需的工匠及材料,照着虞锦扇设计出来的图纸,正式开工了。
这边建造得轰轰烈烈,又未故意隐瞒消息,自然便传进了后宅的夫人们耳朵里。
“哟,这不是虞夫人。”张夫人举着玉扇掩面,声音里尽是讥讽:“都要自己开酒楼了,怎么还上赶着来这蹭杯茶饮?”
虞夫人原本聊得正欢,听见她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免僵了僵。
“就是嘛,这开了酒楼,也不带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虞夫人可是怕咱们多吃上一口点心,蹭了便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照常付银两啊,就当是照顾生意。”
“……”
嘴一张接着一张,吵得虞夫人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张夫人,但凡发生了点什么破事,就非要带上她那群乌合之众,过来明里暗里一通嘲讽。每回声音还得大上天,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说起来,虞锦扇也着实不着味,偏偏挑这么一个时间回来。照她说来,就该一直待在那什么劳子清水村,这辈子都别回来才是。
冷笑了一声,便回怼过去:“我们虞府,最不差的就是钱了,不过是想开展一下酒楼方面的生意罢了,竟不知诸位这么在意。”
表面看着,似乎瞧不出什么究竟。可张夫人跟她斗了这么多年,自然知晓,她不就是在数落自己没有什么见识。
“哼,平日里都忙着赏花听戏,自然不如虞府这样,还能分心经商,实在佩服至极。”怕她嘴巴里再蹦出什么听着不中意的话,扭头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能从虞夫人这里讨到嘴上的好处,自然连着心情,都格外舒畅。
这个张夫人!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虞夫人几乎都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越发不满虞锦扇的作为。
这段时间,原本想等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可却一连几天,都没瞧见半点动静。
若是真回来了,一定要叫这孽女知道些厉害。
而对于皇帝而言,如今最纠结的,便是被他叫回来的归南钰一事了。
嘉公公在他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光是从一个眼色、表情,便能轻而易举地得知其所思所想。
如今看似在品析画卷,可拿着的,压根就是平日里最厌恶的那一副啊。
“皇上可是还在为那些世家子们烦忧?”嘉公公使了个眼色,将周围的宫人们尽数屏退下去,放下茶盏,这才开口:“如今有了归大人做牵引,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底下总隐隐约约有些不安。甚至偶尔还会质疑自己,让归南钰回来,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放下画卷,揉了揉紧皱的眉间:“朕听闻,他那妻子,在忙着开酒楼?”
“是,开在北街。”
北街?他倒没想到,这夫妻俩才回来不到几天,就能安排上这样好的地段。
只是一想如今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还藏了些手段。这些年归南钰被贬去西北,只怕也没少在京城布局。
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只觉得这苦味越发浓重了些:“朕原先以为,常郡主能办上绮罗绣坊,便已是常人所不能及。没想到,还有人能比她更大胆。”
“皇上的意思可是……”直接拦下来?
倒不是嘉公公想得太多,只是今日他的意思,与往常相比,未免太让人捉摸不透了些。
“下去吧。”
天子如此开口,嘉公公也不好再问上些什么。只能端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施礼退下。
皇帝独坐在大殿里头,梁柱的阴影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归南钰啊归南钰,但愿你别让朕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