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很快便这么过去了,兴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傅佩沅除了提了一些刁钻的要求,倒也没整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第二日虽说是问早的日子,却于虞锦扇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昨日看着,这所谓“嫁”进来的小姑娘,若是丢在前世,跟普通小妹妹没什么两样。
对方若是不主动送上门来招惹自己,她也就当这归府,顶多就是多养了几张嘴,闭着眼也就过去了。
原本打算着,再去靖水楼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准备好,自己原先的那个东西。
哪想,脚才刚刚踏出去了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若不是要为安宁府献礼的一样物什,颇为难取,才要孙秀秀亲自过去的缘故。要是瞧见了这么一幕,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那位娇小姐起了个大早,面上也不知为何,透露着满满的倦容,神情有些浮躁。懒懒散散地抬了抬胳膊,便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虞锦扇出于关心,便道了一句:“你看着没什么精神头,若是初出闺阁,思念家人,今日便可回去看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离开了。”
“倒也不全是,”傅佩沅抬眸看了虞锦扇一眼,接着说道:“府中蚊帐是藏了有些年月了吧,这味道属实是令人不适,妾身为异味所扰,昨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所以今日有些憔悴。”
才刚进了屋子多久,就张口闭口一句妾身,来得这般顺畅。
虞锦扇倒没有想到,拦下自己,竟是为了这么一出,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便直接接过了她的话茬。
“府中下人办事不利,扰了你的清梦自然该罚,我一会儿就遣人给你加急赶制上好的帐子,受苦了。”
她还得赶着去查看酒楼,如若时间迟了,错过了还不知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呢。
“那便多谢姐姐了。”话是体面,可这语气听着,倒是没解气,这下,可又在这位娇小姐心上,给虞锦扇多添上了几笔了。
这厢,虞锦扇把帐子的事情吩咐下去,人才在靖水楼站好了没多久,那厢,府里便又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待消息传到了她的耳朵中时,虞锦扇扶着柱子,简直差点儿就要被气晕。
伴随着喊做打的声响,段司学之女段卓烟的轿子也跟着来了。
这轿子与昨日繁重装饰的轿子不同,看着典雅简素,颇有清雅之气,倒是与司学府中书香门第气质所符。
段府在朝中不算声名赫赫,百代历久,但段司学胜在才华横溢,饱读诗书,所以段府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书卷之家。
只是再清白的家室,与朝堂利益网相牵扯,这府中人士也就没那么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段卓烟容貌清纯,身材娇小,气质倒如幽兰,瞧着眼含流波,惹人怜爱。只是不知其是否表里如一,心思单纯。
虞锦扇在调查这两个女子身世的时候得知,这入府的顺序,也没有多乱。
段卓烟不知何种缘由,主动提出,但却恰好落于傅佩沅之的后头。
他人若是不知晓情形,只会觉得她灵巧聪慧,懂得如何审时度势。但要是好好了解了几分傅佩沅这乖张性格,便能懂得了,她压根便是在踩着傅佩沅给自己长脸呢。
虞锦扇最开始,就没将这么一件事放在心上。于她而言,就是看着这些个肮脏的世家嘴脸,为了一丁点而利益,是如何争抢搏斗的。
只是没想到,就算是自己不愿意,也免不得被卷入在这层漩涡之中。
都说初印象,对所有人而言最为重要。傅佩沅先入府,行事却并算不上圆滑,甚至时不时做出那些高高在上的姿态,叫人着实不喜。
而她虽是后入府的,首先这名字上,听着就更为懂事些。其次她性格气质也比傅佩沅更讨喜,就算入府时间迟,也极易博得好感从而跃居于傅佩沅之上。
光是从这里头,便让人不由暗自称赞,真是好一出算计,这个段卓烟果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夜。
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子,趁着四处阴沉,悄悄地潜入了归府。
虽说天正值午夜,可那月光倒映了下来,勉勉强强,也能看清楚几分。
如若只是一身黑衣,指不定还真叫人瞧不清踪影。可偏偏,身着的那件夜行衣,有些兰花暗纹,也不知用的何种材质,某些角度,会出现奇怪的反光。
孙秀秀因着傍晚,才重新回到了归府。一整天的赶路,自然饮下了不少的水。
起夜如厕时,正好撞见此人翻墙入府,心中暗叫不好,于是就近藏于房柱后。便见一位男子,用黑布蒙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形色鬼鬼祟祟。
不久之后,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匆匆走来,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扑入男子怀中,二人互诉衷肠之后便耳鬓厮磨了起来。
因为隔的远了些,孙秀秀没能看清来人长相,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女子娇娇柔柔地,唤了男子一声表哥。
这样羞人的事情,对于孙秀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而言,自然颇为了不得。才瞧了没几眼,便立马回房躺下了。
第二日一早,孙秀秀便在靖水楼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虞锦扇听,虞锦扇听后并未开口,心中略有思忖。
“什么!东家,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直接送人过来,岂不是直接将咱们府里,当成没人一样!”
自己才不过离开了几天,居然就蹦出了这样了不得的大事。亏得自家东家还能坐的住,要是换做是自己,早就直接上去,把人给全赶了出去。
“大惊小怪做什么。”虞锦扇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自从她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对于这些有的没的,便没那么看重了:“不过是多了几个人罢了,也算热闹。”
嗯?热闹?
孙秀秀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内容。
这样怕不够热闹,养这几位千金大小姐的银两,都足够雇来多少位仆役了,偏要找这样的麻烦,岂不是给自己添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