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决定掉头就走,再说下去,没准她不给活活气死就是忍不住将身上毒药塞进他嘴里。
“六殿下,还是好好找二妹跟她天生一对去吧!”她回眸,瞥了瞥远处,朝他露一丝诡异笑容,随即招呼元香快步跟上。
洛雪琪么?
身份也勉强配上他,可惜她不是洛璟胞妹,也没有墨流霜这样的亲娘。
再者,洛雪琪那样的女人,他从小到大见得多了。但像洛瑶这样的,不将他放在眼内,千方百计破坏他好事,还敢给自己弄道久病圣旨,且连自己父母兄长都敢完全不在乎开撕的,却是他兀今为止平生所见第一人。
她越拒绝,他越想得到她,征服一头羊羔与征服一头狼相比,其中的快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想着,宁弦眸光寒意微生。刚才她那一笑什么意思?难道上次花灯节的事她知道了?太子近来对他越来越冷淡也越来越疑神疑鬼,莫非这也跟她有关?
还有今天这场安国公府闹剧,不但影响到洛成玮,还会影响到太子对他的信任。之前,他还再三向太子推荐洛成玮。
洛瑶,非要跟他对着干?
宁弦望着洛瑶离去的方向,慢慢握拳。湖边起风带来水气,让他病弱清俊的面容似裹了一层清霜般。朦胧冷峻又奇异融合着温和病弱,他站在原地眯眸远眺,犹如遗世而立的玉人一般。
躲在附近的洛雪琪,原本偷听到他与洛瑶后半段对话,已经恼火得十分想立刻冲出来质问他一番,他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他呢!
然而在她现身出来抬那一刹头,却望见跟平常不太一样的宁弦。这样的男子丰姿卓卓,出身也不错……。
洛雪琪的心忽然就呯呯乱跳起来,她咬了咬唇,微微低头,红着脸偷偷瞄一眼湖边遗世而立的男子,见他面容冷峻眉目凝神似锁重重心事,心跳更急速争乱响如擂鼓。
咬了咬唇,她扭过头,怨恨地盯着洛瑶离去的方向。
宁弦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负手离去了。他完全不知洛雪琪刚才竟躲在远处偷窥他,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除了洛瑶之外,女人之于他,完全都是同一个模子,对他完全没有吸引力。
他还未回到府邸,忽有侍卫从街角暗影里出来拦住马车,上前低声禀道,“殿下,出事了。”
宁弦眉心一跳,掀开一角帘子警惕的四下张望一眼,方放低声音快速道,“何事?”
“殿下,就在刚刚,安国公府举办宴会的时候,暗龙卫忽然抓走巡城兵马司的同知章丞。”
宁弦心头一凛,“确定是暗龙卫出手带走的人?”
侍卫神色凝重点头,“确定。”暗龙卫是直属皇帝指挥的卫队,除了九重宫阙的天子,谁也无权调动这支来去无踪的神秘卫队。不过一旦这支卫队的人出现带走谁,十有八九那人犯了天颜惹来震怒。
简言之,刚刚被暗龙卫带走的章丞,如无意外的话,皇帝是杀定了。
宁弦揉了揉额头,最近似乎事事皆不顺。
默了一下,他问,“查探到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洛瑶微微一笑,看着对面风华绝伦的男子,恍然扫一眼这望江楼最好的雅间,在他对面优雅地坐了下来。
“章丞,”宁易非手里杯子一顿,声音清浅浮沉,“死了。”
少女赞赏地看他一眼,“效率很高。”
“当天被抓,当天就被杀,说实话,我很好奇。”
宁易非默了一下,淡若无痕的视线自她脸上划过,一抹碎光逸出窗外,遥落长空。少女看得一怔,这神色,看来还大有隐情?
“就在前天,安国公府举办宴会的时候,帝召出暗龙卫秘密带走章丞,大约一个时辰后,章丞就死了。”宁易非垂着眸,唇角微牵,似隐约勾动一抹并不明显的嘲讽笑意,“他死之时,太子就在宫中。”
死得那么干脆?
少女双眸微微眯起,有些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
看来他身边的人很能干,确实掌握了章丞贪污黄金的证据。当然,皇帝肯定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黄金的下落,才会杀人杀得那么干脆利落。
宁易非看她一眼,轻笑道,“三年前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何况又过了三年。”
言下之意,章丞贪污黄金的数目并不只一万两了。
可她知道,章丞明明就……。她目光乍然一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会之后,又有些恍然,再之后,看他的目光越发复杂幽长。
她心里忽然有些气闷,“卫王府底下埋着金山?”为了速度除掉章丞,他竟然将自己家产贡献出来,他还真不心疼。
宁易非凝她一瞬,失笑道,“没有金山,不过这天下银子,不都是来来去去川流不息么!”
“来来去去川流不息?”少女疑惑片刻,看着他,眨了眨眼,随后也轻声低笑起来。
也是,他手下能人众多,她莫名为他散去家财郁闷什么呢,人家说不定大手一挥,眨眼那些流出去的银两又原封不动流回卫王府了。
“难怪贬斥安国公府的旨意迟了那么久才下来。”洛瑶顿悟轻叹,她就说当初太子怒气冲冲拂袖离去,请道圣旨而已,竟也请到隔日。
原来还有这一茬在前。
想起那道贬斥的圣旨,洛瑶心里就觉快意。假如洛成玮李代桃僵这件事不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揭露出来,皇帝也许不会当一回事。
可惜,那一大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她的好父亲自然得承受后果,罚俸一年那是轻的,让他在家休养休养也是轻的,那道圣旨背后代表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惩罚。
洛成玮,还未入仕身上就烙上那么大的污点,虽然这事阻止不了他一辈子,但短时间内他别想再顺风顺水。
除非洛成玮吃得苦,不走文官一途改另谋出路,比如投军从戎。但是,安国公府已经出了一个掌握兵权的嫡子少将,皇帝绝不会容许安国公府成为另一个卫王府。
“你看起来很高兴?”男子声音淡淡,他幽远拂来的目光似凝了微光,不是打量,而隐含感同身受。
洛瑶收回心神,转目轻瞥之间触上他的目光,心下愣了愣,“很明显?”
男子淡淡一瞥,目光自她莹莹透亮的脸庞转过,道,“溢于言表。”
“我为自己讨回公道,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的确值得。”宁易非低笑,神情透着愉悦。
“不过估计太子就不怎么高兴了。”话题一转,她眉眼柔和的光影也变得暗藏凌厉锋芒。她默了默,忽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往他面前递去,“这是小小心意。”
“谢礼?”男子瞄了眼瓷瓶,没接。眸光隐隐凝落她面上,似蕴了意味不明的光影,半晌,他轻轻道,“额外的?”
言下之意,不会拿这瓶小东西换之前答应他的东西吧?
少女佯怒将瓷瓶收回,“我是不讲信誉的人吗?”
他倏地伸手,大袖轻拂,指尖便握住了生凉的瓷瓶,并无意触到她温软的手背。
少女一怔,眉梢荡一抹诧异飞出,她刹那一低的眉尖揉了丝隐约无奈。他触着那段暖玉似的温软,心中黑暗似注入一线微光。他轻轻握着,看她眉尖诧异辗转,压下心中复杂滋长意味,方若无其事松开,长臂一收,瓷瓶已揽入他掌中。
“你不是。”
是他,对人性难以信任而已。
“一月一颗。”
宁易非扬了扬瓷瓶,“嗯?”
少女瞥一眼,笑笑不说话。解释什么呢?总之她不会做对他有害的事情,即使她给的是毒药,那也是为他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章丞被摘掉脑袋,第一愁的就数太子了。
确切来说,他不是愁,而是怒。
“你说谁?”太子府议事厅里,他眯着眼眸直盯下首长几一人,“吏部侍卿密奏!他哪来的确凿证据?”
“殿下,”那人犹豫一下,“据悉,六殿下暗中重金搜集的一本残谱现就在林川手里。”
“六弟宁弦?”太子脸色一时变得阴沉难明,“确定消息没错?”
那人点头,“千真万确。”
“好,很好!”太子慢慢握紧拳头,望着对面墙壁那幅巨大骏马图冷冷笑了起来。
那人见状,低着头,忐忑建议,“也许、也许其中另有内情也说不定,殿下需问一问他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暗中为一个小吏重金搜集残谱的宁弦。
“不必。”太子闭着眼睛略作沉吟,“暗中将林川带来,我亲自见一见。”
是不是他的好弟弟暗中出卖他,他会弄清楚的。
若宁弦真能做出暗中重金搜集一本残谱投一个小吏所好,说明他这个一直淡泊无争的弟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重心思。
想到这里,太子面色又晦暗几分。
然而,太子派出去的人,还未见到林川,就突然收到林川意外坠马身亡的消息。
“这一殷釜底抽薪用得好。”太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旁边的人道,“请六殿下到府里来一趟。”他要亲自问一问宁弦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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