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被褥他腰下部位瞄了瞄,毫不隐藏她的笃定,言笑晏晏嘲弄道,“喝醉酒在竹林偶与洛大小姐苟且一场?很龌龊的艳遇,可惜墨少爷的助兴药太猛了些。”她顿了顿,眉眼弯弯,却十分遗憾道,“艳遇倒遇上了,就是时间不对,所以导致墨少爷伤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见她肆无忌惮拿那样眼神瞄他那里,又听她这般直白谈论自己最欲遮掩的病症。墨一杰本就青肿的脸瞬间呛得通红,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笑意微微的淡定少女,“你、你竟然都知道?”
洛瑶遗憾地点点头,严肃应,“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就没有她不该知道的。
她还知道,他昨日落下不举的毛病将会伴他一辈子。除非她亲自出手,否则他永远也别想再有机会尝一夕风流。
敢应下洛雪琪那对兄妹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毁了她,她也无需对他客气。
礼尚往来真君子,她觉得,这事她确实做得挺君子的。
墨一杰定定盯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轮换了一遭,才发出受伤野兽一般的怒吼声,“你这个贱人,你暗算我,从今以后,你别想再踏出这屋子一步。”
她胆敢害他,以后就别想好过。
在他解恨之前,他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对后悔活在这世上为人。
这般想着,他原本觉得哪哪都骨折一般疼的身子,忽然就奇异的不痛了。
他呯地从床榻跳了下来,恶狠狠盯着洛瑶,两眼似能喷火般,单那厉绝的目光就能将人烧成灰烬。
他大步跨向端坐不动的少女,“贱人,如今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眼看他伸出的手臂就要够到洛瑶瘦削肩膀,看他怨恨的眼神,那手臂拽来的力度绝对不会小。
洛瑶眼神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面上依旧带着从容浅笑,甚至,她澄澈如泉的眼眸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从她身上,甚至从头到脚,完全看不出一丝怯意,更别说害怕恐惧一类的情绪了。
“你不怕?”
她太镇定了,这份异常镇定反让愤怒得失去理智的墨一杰产生一丝怀疑,怀疑一生,他的动作便跟着一顿。
洛瑶看出他迟疑,仍旧漫不经心瞥一眼,淡淡反问,“怕?我为什么要怕?”
“就算你在院子四周落下铜墙铁壁将我困在这里,你扪心自问,可真敢对我如何?”
墨一杰被她轻描淡写的轻蔑态度刺得浑身一震,血液立时轰地冲上头顶。
“就算你真敢,你又能对我如何?”少女动听的声音慢悠悠落下,她竟然随即垂下羽睫,连看也不再看墨一杰一眼,径自悠然自得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又斟了杯茶。
赤果果讽刺他不是男人!
士可忍孰不可忍。
墨一杰双目曝赤似火烧,野兽一般嗷的叫一声就冲她凶狠狠冲了过去。
洛瑶眼神一闪,脚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就听闻满腔怒火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辗成肉酱的墨一杰“呯”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少女眼底闪过淡淡冷意,她昨天对墨一杰下的手虽重,但若林氏母子没生出要将她禁锢在此折磨的念头,而是好好养伤的话,他的伤养个十天半月还是可以好的。
但现在,他被她刺激到气血上涌,伤势只会更重两分。他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不过外强中干,她轻轻一勾脚尖便可将这虚肿的大块头绊倒。
这是回报他们昨日处心积虑暗害元香的。
摔在地上的墨一杰半天也爬不起来,这一摔直接将他之前奇异消失的疼痛又统统加倍的还了回来。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惨叫着,洛瑶安然坐着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搭把手将他扶起来的打算。
只听得一会外面就响起匆匆脚步声,洛瑶仍旧坐着不动,也不理会门口那道铁网起了又落,更丝毫没有趁机冲出去的意思,她就这样冷眼看着两个面无血色的丫环匆忙跑进来将墨一杰架回床上。
“洛瑶,从今以后,你就留在这好好服侍一杰,他什么时候好了,你也就好了。”林氏这时黑着一张赛锅底的脸,微昂着头缓步行来,不可一世地拿眼角斜掠洛瑶,极为冷酷说道。
看来暂时,她还不知道刚才她的儿子被洛瑶差点气死的事。
洛瑶看着她端那一副贵夫人的架子,就觉得分外好笑。在墨秋言成为安国公府的继夫人之前,他们这一支就是庶出旁支,每日奔波三餐温饱之间,哪来的时间金钱培养贵夫人气质。
即使后来十几年在墨秋言提携下,他们这一支迁到京城并开始逐渐踏入权贵圈,但气质这种东西不是想装就有的,没有一代代耳濡目染的传承培养,硬要做出来最多也不过落个东施效颦而已。
洛瑶看着她那做派,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扬着眉,佯装惊讶道,“墨夫人这话何意?难道要非法将我禁锢此处吗?”
“禁锢?”林氏斜睨着她,冷哼一声,“你还不够资格。”
洛瑶怔了一下,她还不够资格?
这说辞够新鲜的。
“恕我愚钝,请问墨夫人现在将我与你儿子关在一起什么意思?”
林氏抬着下巴越过她绕过屏风去看墨一杰,“没什么意思,你将一杰伤成这样,以后照顾他就是你的责任。”
洛瑶笑问,“若是他一辈子都这样了呢?”
林氏霍地回头,盯着她的阴沉两眼刹那喷出火来,“那你最好祈求自己有命活那么久。”敢诅她儿子一辈子好不了,这该死的贱丫头真该立马滚下十八层地狱。
洛瑶点点头,仍旧一脸平静道,“哦,我明白了,墨夫人这是强逼我在墨府为奴为婢。”
“不过,墨夫人有件事是不是弄错了?我今天自愿来这探望表少爷,那是因为他先在我们府受的伤,至于你要私下扣留我在这为表少爷的伤负责,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征求一下我父亲的意见为妥。”
林氏狞笑一声,“贱人,你将我儿伤成那样,你以为抬出安国公我就会怕?”
她冷哼一声,“你若是识趣,最好老老实实服侍一杰,若能令我满意,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就会放你出去。若不然……。”她鄙夷地盯着洛瑶,警告地扯了扯嘴角,“你就准备在这待一辈子。”
说罢,她不再与洛瑶费唇舌,转身走向床榻,待看见墨一杰哼哼唧唧嚷着这痛那疼,她立时大怒朝洛瑶吼道,“贱人,赶紧给一杰倒杯水过来。”
洛瑶站在原地没动,反而笑吟吟看着她,露出好奇的懵懂模样,还慢条斯理询问起来,“墨夫人,我母亲姓墨,表少爷也姓墨,若我是贱人,请问表少爷是什么呢?”
她眨了眨眼睛,笑脸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兀自点头自语,“哦,我知道了,我若是贱人,他自然就是贱人生的贱男人了。”
“你、你……。”林氏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洛瑶以稚龄之年就已经游走四方,这些年都不知以小神医的身份跟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若论伶牙俐齿,只要洛瑶愿意,十个林氏也辩不过她。
林氏看着她笑微微的脸,噎了半晌,胀得满脸通红也没想出反驳之词,终只能压下一口涌到喉咙的老血,咬牙切齿改了口,“洛瑶,赶紧给一杰倒杯水过来,你眼瞎了吗?没看见他口渴?”
真将她当奴婢使唤?
洛瑶心下微微感叹,有些失笑地瞥一眼气急败坏的林氏,遂倒了杯水拿过去。
“表少爷口渴了?”
见她识时务的顺从,林氏立即得意地斜她一眼,命令道,“还不扶起他来喂。”
“好,这就扶。”
林氏让出位置,洛瑶走到床沿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便要将墨一杰拽起来,谁知她弯腰的时候动作过猛。那杯还烫人的水,就这样在林氏眼皮底下,半滴不剩直直泼到了墨一杰脸上。
烫水顺着他脖子而下,眨眼淌落到胸口……。
“哎哟,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墨一杰跳起来,惊人的速度蹦到床下。不过一跳下来,他立即又撕心裂肺嚎了起来,“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林氏登时心疼得慌了手脚,此时也顾不上对付洛瑶这个罪魁祸首,只顾着连声道,“快快,快扶少爷起来。快拿药膏,快给他换衣裳……。”
一阵咋咋呼呼兵荒马乱之后,墨一杰换好衣裳上完药膏,终于安静躺好。
林氏稳了稳发软的双腿,瞪着屋里没事人一样坐在桌旁的洛瑶,怒道,“你这个贱……洛瑶,你竟敢故意拿热茶烫一杰,看我怎么治你。”
洛瑶无辜一摊手,“墨夫人,这你可冤枉我了,服侍人这种活我从来没干过,你偏让我服侍他,我干不来这也不能怪我。”
林氏哼一声,“来人,拿盆炭火来。”
当她的面就敢对她儿子不敬,她今天不将这贱丫头扒层皮下来,她就不姓林。
很快,就有人抬了盆烧得红旺旺的炭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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