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光,劈得又快又准又狠!最主要的,在此之前,无论是洛瑶还是元香,都没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若不然,她们也不至于一点防备也没有。
可见,这寒光不带杀气。
对方不是想要洛瑶的命,但意在毁她右手。
可右手对于洛瑶来说,几乎等同她半条命,她宁愿自己毁容也不愿意毁了右手。所以寒光闪过时,她下意识偏了偏身子,将左手迎了过去。
不过她动作快,元香的动作更快。
寒光迎头而落,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哧啦”一声,不带杀气的刀光划过元香挡来的手,同时也划破洛瑶左肩衣裳。
因元香替她卸去大部份力道,所以洛瑶除了破了块衣裳外,只感觉到轻微痛楚,但事实上,她连皮都没破一点。
听闻这声响,元香却惊得急声疾呼,“小姐?”
眼角掠向洛瑶,双掌却朝着寒光来处推了出去。
那人借着巧劲卸去元香含怒而发的掌力,退至一旁,错愕地盯着洛瑶,却不再对她出手。
洛瑶沉着脸掠眼望去,不巧正撞上那人惊愕望来。意外中,只见他沉黑双眼透出极亮极冷的目光,惊愕的时候,他目光冷沉如铁。可以想像得出,若是平常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必然目光灼灼如火锐利明烈,让人一见难忘。
少女拧着眉,视线一掠即与他错开,然而,看全他那张脸,再落到他腰间所缠软鞭,她目光变了变,忽冷声讽道,“原以为名动天泽的北堂将军必定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真想不到竟是背地伤人的宵小鼠辈。”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北堂将军这别出心裁的一刀,真令我等大开眼界!”
元香原本还欲追过去与他缠斗,听闻洛瑶高声喝破来人身份,她拧了拧眉,防备地盯着一脸错愕的北堂牧,慢慢退回到洛瑶身边。
一身深色劲装打扮的北堂牧,避开元香的攻击后,手执大刀退至一旁,正惊疑不定地盯着洛瑶打量。
那锐利明烈的目光一眼扫见洛瑶衣裳划破的左肩,隐隐窥见露出一段娇嫩雪白来。再想起刚才她以左换右,扬臂那一挡之间,衣袖滑下尺余所露一段雪肌玉臂,再加上元香那一声危急冲口而出的“小姐”,他打量一瞬,便确定洛瑶为女儿身无疑。
待洛瑶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连气也不歇一口就砸下大通嘲讽的话,他脸色变了数变,方一脸愧意惊问,“你是姑娘?”
洛瑶不答,皱着眉头审视他一眼,冷哼一声,径直招呼元香转身走了。
北堂牧愣在原地,老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待上了马车,元香甚为疑惑道,“就算那个人真是北堂小姐大哥,小姐因何拦着奴婢?”
洛瑶找了件女装换上,才苦笑解释起来,“大概我无意做了什么令他误会的举动,他是爱惜明珠,才躲在暗处对我心存教训之意。既然是误会,再打下去不是白费力气。”
元香不解,“小姐如何看出他仅存教训之心?”依她看,北堂牧作为赫赫有名的将军,也能做出暗箭伤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
就算他真是北堂明珠亲大哥,欠教训的也是他。
洛瑶苦笑一声,提醒她,“你忘了,刚才他暗中出招并没有对我心存杀意。若有杀意,他的招式自然会带出杀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有杀气,他未必能毁了我这件衣裳。”
元香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些恼火,“小姐来日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将今天这笔帐给算回来。”
洛瑶眸光一闪,反露了淡淡隐忧,“这个容易,我反而比较担心他会识破身份,万一无意泄露出去……。”
想到可能引来的后续麻烦,洛瑶就直皱眉。
最好的办法就是短时间内,别再跟北堂牧打照面,以免他认出她来。
但北堂征的情况……,想到明天她还得继续前往宁国公府,洛瑶就觉一个头两个大。
翌日,洛瑶去到宁国公府时,出面接待她的人,自然还是北堂明珠,但一进入北堂征的院子,就见连走路都霍霍带风的北堂牧果然不知打哪突然冒了出来。
“明珠,这位是?”佯装在回廊不期而遇,北堂牧不动声色打量着洛瑶,一边不着痕迹拦住北堂明珠询问起来。
北堂明珠真怕洛瑶会突然黑脸跟她来个拂袖而去,毕竟“小神医”脾气古怪实在广为人知。北堂明珠小心翼翼瞄了眼洛瑶,见她除了皱起眉头目露不耐之外,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暗下松口气,连忙道,“大哥,这位就是人称医术无双的小神医,他来给二哥看诊。”
“神医?”北堂牧浓眉挑高,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如此年轻的神医真是——令人景仰。”
洛瑶瞥他一眼,寒着脸傲然点点头,根本懒得开腔跟他交谈,脚一抬就越过他往屋子里去。
北堂牧笑着一挑眉,当作没看见北堂明珠悄悄跟他打眼色,学着洛瑶的样子,同样脚步大大迈开,直接跟到屋里去。
洛瑶扭头一见他也跟进来,登时拧了眉,冲他冷叱,“出去。”
北堂牧懒洋洋瞥她一眼,灼灼如火的双目闪动着锐利惊人的光芒紧紧盯着她,“为何?”
洛瑶皱着皱眉哼了哼,没搭理他,反侧头望向北堂明珠,“不管这个什么人,你告诉他,我不喜欢有人在旁打扰。”
北堂明珠见她神色冷厉,并大有发怒甩手不干的趋势,立时不安地拉了拉北堂牧衣摆,低声乞求道,“大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外面等着吧?留在这里打扰到他确实不太好。”
北堂牧双眉挑高,一双沉黑眼睛瞄着洛瑶不停打量,似乎丝毫不将她隐含的威胁放在心上。
“如果我非要留在屋里观摩神医的医术呢?”
洛瑶狠狠地瞪他一眼,冷冷道,“那就请北堂将军留下观摩的学费。”
北堂牧眼睛本就亮得惊人,闻言,登时唰的一下,那随眸扫来的光亮似乎要将洛瑶闪瞎一般,非但不恼,反而兴致勃勃道,“什么样的学费?”
洛瑶压住心头火气,挑剔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方露出极为傲然的样子,沉声道,“看北堂将军这落魄的样子,想必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学费来。”
北堂牧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这落魄的样子?
瞪圆眼珠望向自己亲妹,指着自己鼻子,“我落魄?”
北堂明珠还未开口,洛瑶又接着极其轻蔑地掠他一眼,冷冷道,“若北堂将军肯斩一缕头发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留你在这观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洛瑶以为,就北堂牧这种忠君爱国之流,一定十分爱惜自己的发丝,应不至于为了留在屋里就斩自己头发。
谁料北堂牧听后,瞪着眼珠,咧嘴哈哈一笑,望着她,竟笑得十分畅快,“就这点学费?”
洛瑶心下一沉,看来她确实不该随便跟不了解的人打交道。听北堂牧这口吻,分明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令人景仰的“小神医”,可不能当着北堂牧的面说话不算数。
皱了皱眉,她生硬地点了点头,“就这事。”
北堂牧眉飞色舞地吹了个响哨,脑袋一甩,手起刀落,眨眼就割下一小撮头发下来。他得意地斜了眼洛瑶,还让人拿了个盒子过来装着,这才亲手递给洛瑶,“神医,这是你要的学费。”
洛瑶盯着他递来的雕花木盒,似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在格格作响。那是恼怒无处发泄,忍不住暗中咬牙发出的声响。
她没接木盒,冷冷垂下眉睫,深吸口气,只示意元香将盒子接下。
但随即,她又盯着一脸得意的北堂牧,冷笑道,“北堂将军人高马大,站在这里挡我光线阻我空气,影响我施针。所以这学费,你可留下可拿走,但你——还是得离开这屋子。”
北堂牧笑意狡黠的面庞猝不及防被愕然所替,实在没料到她能这般镇定自若出尔反尔。
北堂明珠也有些吃惊,不过瞧见自己哥哥吃瘪的模样,她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想笑。瞄一眼黑着脸的洛瑶,她连忙又哄又拽的拉着北堂牧衣摆将他拖出屋外。待完全出了洛瑶视线,这才忍不住咬唇闷笑出声来。
“臭丫头,敢取笑你大哥,我看你是皮痒了吧?”北堂牧佯装恼怒板起脸,还朝她扬起手作势要打。
北堂明珠笑着跑开一些,眨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大哥看错了,我哪敢取笑英明神武的北堂将军。”
北堂牧斜她一眼,将手放下来,随意打量一下四周。四下无人,此刻在这院子里就他们兄妹二人。一脚踏在石凳上,凭着栏杆一跳坐了上去,“过来,我有话问你。”
北堂明珠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无端有些惴惴,反迟疑着慢腾腾才拖着脚步靠近,“大哥有什么话要问?”
北堂牧侧头斜了眼里面,压着声音道,“她什么来历?医术靠得住吗?谁请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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