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脉脉含情的眸光,这充满异样意味的话……少女眸光瞥过被他紧握的指尖,心头颤了颤,一下就忘了刚才还在想着的事情。
“净胡说八道。”少女轻声嗔他一句,甩开手,转身快步往青玉轩走去。
宁易非低低笑了笑,目光划过她柳枝轻摆般的腰肢,身影一闪,人已与她并肩而行,长臂还自动自觉搁在她腰窝处搂着。
洛瑶低头掠了掠力度轻柔却透着灼热气息的手,见他老实扶着,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瞄他一眼。这一眼,眸光淡淡,但带着警告意味。
见他无奈轻笑,这才放任由他暂且搂着前行。
凉凉的湖风吹来,莫名沉浸在他编织温柔情网里的少女清醒几分,想起一事,微微凝了神色,轻声道,“对了,毒药的事,上次既然引起颜侧妃的警觉,你暂时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那一回他在望江楼交给她的瓶子里,竟没验出一丁点跟提那花有关的东西,她就知道颜侧妃那个女人不但城府深,防范性也极强。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他就没必要冒险,她还是另想办法好了。
总之,颜侧妃、墨秋言还有席宛雅这三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迟早会弄明白。她母亲早逝之谜,她同样会弄明白。
宁易非汲着少女身上飘来的淡淡馨香,默了默,轻声回应,“好。”
洛瑶又道,“当初潜入赏微居暗中用内力震碎墨秋言心脉的凶手?”
他眸光一寒,声音沉了少许,“是皇帝身边的八大暗龙卫之一。”
洛瑶心头骤紧,“皇帝的人?确定?”
宁易非点头,低沉语气带着莫名悲愤,“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法,会那种手法的人,世上一个巴掌都凑不够。”
少女接口,“长期潜居京城,能无声无息潜入安国公府将人杀害再悄然离开……。”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一片森冷,“这么说,确定是他的人无疑了。”
男子感受到她全身蓦然散发的森冷气息,略用力捏了捏她指头,温声道,“他继位之后,一直在暗中筹谋收归四大国公府与卫王府的势力。他会这么做,并不奇怪。”
“是不奇怪。”少女冷笑一声,“我原先还疑惑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父亲的后院来。原来是嫌墨秋言待在洛夫人的位置妨碍他的大计,这才……,这倒解释得通了。”
心思一转,洛瑶心里疑惑又起,“可如今这位许二小姐,应该是皇后的人才对吧?皇宫那两个,怎么会突然同心同德了?”
宁易非眼神微微凝了凝,“当初人选是皇后提的,大媒是皇帝保的。不过有些事情,未必如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少女眼神飞快掠过一抹冷凝亮光,“你是说武北候府……。”
“傻丫头,我们只管睁大眼睛看着就是。何必费心思去猜测那么多。”
“你说得轻巧。”少女不满地蹙了蹙眉,“你看看如今这四大国公府,随着六年前虎头山一役,平国公府两位嫡子阵亡之后,平国公府已注定没落;待老平国公百年归天之后,爵位与名号都成为历史。”
这时,洛瑶脑里忽闪过模糊影子,然而待她想要弄清,却又再想不起那是什么。
她撇了撇嘴,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宁易非见状,立时困惑地看着她,担心道,“怎么了?头疼?”
“没有。”少女摇头,“刚才脑里突然闪过一些事情,但一下又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那就让它过去。”宁易非轻轻揉了揉她脑袋,“无论将来再大的风雨,答应我,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度过。”
那能轻易许诺永远!
少女心头微微生疼,目光下意识闪躲。
“嗯,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她扭过头,朝着水汽弥漫的湖边吐了口气,“还有宁国公府。”
宁易非看她一眼,慢慢道,“宁国公府历来只忠于皇帝,北堂牧自十六岁执掌兵权到现在,他手中的军队人数非但不见少,反越来越多,皇帝——暂时没有动宁国公府的打算。”
洛瑶心头寒意微生,“如果北堂牧真完全忠于皇帝,这倒是件麻烦事。”
宁易非心念一动,“你是担心,他会将你另一重身份泄露给皇帝?”
少女叹口气,“不怎么担心。除非他想被皇帝疑上,除非他不希望北堂征能活蹦乱跳,不然他不会蠢得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洛瑶看他一眼,心情微微郁闷,“我就是觉得有点憋闷,把柄落在敌友不明的人手里,总归不是好事。”
“既然担心,不如找个机会将你会医术的事公开。到时,不管谁拿这个做文章,我们都不惧。”
少女摇了摇头,“再说吧,我暂时还不想这么做。再说,宁国公府不是还有北堂明珠嘛。”
当初她是看在北堂明珠的情份上,才出手医治北堂征。假如有需要,她不介意向北堂明珠坦诚身份。北堂明珠再加一个北堂征,这份量总值得北堂牧好好掂量掂量吧?
家国家国,小家若不宁又何来大国。
长长吐了口气,洛瑶想起另一事,随即顿住脚步,眼神古怪地审视着宁易非。
“怎么了?”见她目光不对,他心里激灵一下,脑子转了转,很快想到症结所在。
少女哼了哼,含恼低叱,“宁易非,别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男子凝着她,毫不心虚道,“他捎信来了?”
少女柳眉倒竖着,哼了哼,没说话。
“你不是说过他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慢慢康复?”宁易非扣牢她手指不让她甩开,“映泉山庄距离京城太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
他轻叹口气,“你不是不希望会医术的事泄露出去?他离京远一些,你相对也更安全一些。”
不可否认他顾虑得对。不过洛瑶心里还是不太舒坦,“那也用不着离京十万八千里吧?”
瞒着她悄悄将席无痕弄走就罢了,还需要将人骗到天边去吗?
这事当然有宁易非另一重私心在,不过他怎么会承认。
“那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可管不着。”他顶多就是打着她的名号,温和建议席无痕到南边休养更有利恢复而已。
少女定定盯了他一会,心里摆明不相信,不过面上……。
“算了,他去南边休养也好。我就是担心路途太过遥远,万一他身体出现什么情况,会来不及。”
宁易非眸光微闪,随即宽慰道,“现在一切都朝着好方面恢复,你放宽心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到了青玉轩,宁易非立时反客为主按着她在客厅椅子坐好,“忙了一天,晚膳肯定没有好好吃。你在这乖乖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这温柔宝贝的神色与语气,简直将她当小孩子一样哄。
洛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这是我家,我不饿,你就别去厨房了?”
比起她的肚子,她更担心她的胃受不了他厨艺的荼毒。
“你嫌弃我的厨艺?”他侧头看她,浅淡眸光里微微带着黯然。
少女无辜地眨了眨眼,她有表现如此明显吗?
“怎么会。”少女摇了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况且我真的不饿。”
她仰起头,一双澄澈眸子晶晶亮亮看着他,拉着他衣袖,还软声软语央求道,“你就在这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为了避免她的胃过后闹几天情绪,洛瑶连平日只拿来对付罗嬷嬷的撒娇手段都用上了。
宁易非瞧着她娇软含笑的模样,喉咙一紧,下腹同时冒出蠢蠢欲动的意愿。他连忙别开视线,装作不为所动的模样,低声道,“你只需稍等一下就好。”
说罢,拿开她的手,连忙大步走了出去。洛瑶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看他匆忙的样子,好像有恶鬼在后面追他一样?
过一会,还未见人,洛瑶便先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香甜软糯的味道。
她愕然扭过头去,这才见宁易非捧着托盘缓步而来。托盘里,两只洁白的瓷碗正冒着腾腾热气。很明显,这股甜香就是从碗里飘过来的。
“很快吧,”他放下托盘,将其中一碗放到她面前“现在可以吃了。”
少女惊奇地扫了眼碗里的东西,“汤圆?”
抬起头来,眼里透出几分困惑,“还是双色的?”
宁易非在她对面坐下,就拿羹勺将汤圆往她唇边送,“尝尝?”
洛瑶偏头看了看,“白色?什么味?”
宁易非含笑不语,只将汤圆就近她唇边。
少女眸光一闪,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一会,皱着眉吞下。
“苦的?”她指了指碗里红色外皮的汤圆,戒备看着他,“这该不会是辣的吧?”
宁易非不由分说又将另外一只汤圆递到她唇边,“试过不就知道了。”
少女绷着腰往后退了退,“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应你所求,自然能的。”他将羹勺往回移,意味深长看着她,笑问,“不过你确定吗?”
他语气轻淡,可眼神古怪。少女审慎地看着他,警告道,“不许耍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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