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北堂牧扬了扬眉,语气嘲弄,“不过是好的——馊主意。”
少女不服,“怎么是馊主意?除非你愿意一直忍受那股怪味。”
“那你告诉我,怎么找到水源?”
洛瑶张了张嘴,放目四顾,除了树木还是树木。
“北堂将军带领几十万军队都不成问题,难道找点水还能难到你?”
“你不用激将。”北堂牧睨着她侧脸,诚实道,“没有头绪之下找水源,确实难倒我。”
少女为之气结,默了一瞬,她忍不住反唇相讥,“既然这样,那你将袖子撕了。”
黛眉轻蹙,她语气越发恼火,“不然,你将我放下去。”他受得了那怪味,她可没必要陪他一起受罪。
“山里蚊虫众多,眼下又时值炎夏。撕了半截袖子,请问洛大小姐是想欣赏一下蚊虫将我咬花的模样吗?”
目光往四周转了转,他又道,“将你放下去又如何?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可以用两条腿走回去?”
洛瑶咬牙,在这树木葱郁的地方,连方向都难辩,谁知刚才他发疯狂奔带着她跑了多远。自己走回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你待如何?”
有什么屁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如果你觉得被人利用一下心里难堪想找回场子,那么现在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北堂将军你赢了。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脸上倍有光?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北堂牧欣赏着她气恼发火的模样,懒洋洋笑道,“我心里是平衡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在洛大小姐想办法将我的袖子弄干净之前,我们还是继续逗留在这里好了。”
混蛋!
洛瑶忍不住心里恨恨咒他一番。
视线往周围转了转,眼神忽地亮了亮,“你还是将袖子撕了吧,我可以找些东西涂你手上,让蚊虫绝对不敢对你下口。”
北堂牧挑眉,“不骗人?没耍诈?”
少女无语望了望天,她记得她不过就是诈过他那么一回而已,堂堂一个大男人他用不用这么记仇?
咬了咬牙,她抬手往一棵松树下指去,没好气道,“看见那边的五齿草没有?将它的汁液涂到裸露的皮肤,就能驱走蚊虫。”
“姑且信你一回。”北堂牧嘀咕着,慢慢策马过去。
却在这时,原本还艳阳似火的天空却忽地乌云罩顶,并突然在头顶炸了一记响雷。
“咴……”骏马惊得扬起前蹄嘶啼。
北堂牧好不容易将惊马安抚住,却又忽然听闻少女沉声喊道,“糟糕!”
“怎么了?”
洛瑶没说话,指了指马的前蹄。
嘶鸣还在持续,北堂牧的脸色突然变得跟头顶的天空一样——乌云尽拢做堆。
“见鬼,竟然踩中陷阱的捕兽夹。”北堂牧低咒一声,无奈翻身下马。
洛瑶随后也跳了下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将马蹄的捕兽夹取下,疑惑望了望四周,“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捕兽夹?”
“不是原来埋在这,应该是被大雨冲刷或者被其他动物带到这的。”
“现在怎么办?”洛瑶望了望天,再看了看伤到马蹄而狂躁不安的骏马,心头莫名有些沉重,“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往回走。”
北堂牧环顾一眼四周,苦笑道,“这个怕是不行。”
少女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冷笑,“北堂将军,别告诉我现在连你也辩不出方向?”
在森林里迷路?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狠揍他一顿!
北堂牧一摊手,两道疏狂的浓眉往上一扬,无奈道,“就是迷路了。一起想办法找到出路再说,你现在埋怨我也没用。”
少女冷笑,“我不想埋怨你,我想……。”
“宰了我?”北堂牧斜她一眼,眉头皱起,“暂时还是省省吧。看起来马上就要下大暴雨,我们快些找到地方躲雨最重要。”
“找?怎么找?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树。你倒是找个洞穴出来。”洛瑶没好气掠他一眼,她心里恼火归恼火,不过也不至于真做个甩手掌柜,全靠北堂牧。
北堂牧心里也有些烦燥,眼底还隐隐浮了几分懊悔,他实在不应该想着教训她随意放任骏马往林子里钻。
“跟在我身后别落下。”北堂牧的声音沉着冷静,认识到自己估计错误造成眼下的被动,态度倒是软和了不少。
“我们现在一边找避雨的地方一边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头顶乌云越聚越厚,透进树林的光线越发微弱。
洛瑶望了望一直嘶鸣不安的骏马,也没了与他争执的兴趣。
默默想了一会,她慢慢道,“我记得苍山行宫位于飞燕岭的南面,而我们跑进的林子位于行宫左侧,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森林应该位于行宫的东方。看看叶子朝向,我们选择东方一直走,应该就能出去。”
北堂牧有些意外看她一眼,“你还懂这个?”
洛瑶十分平淡地笑了笑,“这没什么好奇怪。就好比大将军你会骑马,其他人同样也会骑马。”
“不伦不类。”
北堂牧扬了扬眉,牵着马走在前面。然而山林地势复杂,乌云密布光线又暗,再加上惊雷阵阵,骏马极为不安。他们在山里转了半天也找不着一个可供避雨的地方,当然,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这时,头顶忽然“哧啦”一声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隆隆”又劈下一道雷,倾盆大雨立时便自天际倾泻而下。
“北堂牧,再这样下去,我们没被大雨淋死,都要被雷劈死。”山高林密,谁知什么时候雷电就会劈中他们身边哪棵树?
北堂牧扬着眉,看看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少女,心里烦躁得想撞墙。
可他身为男子汉,又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导致眼下的困境,他当然不能表露出丝毫颓丧来。
“你有什么好主意?”
一场大雨,不但将他们淋透,天色也被乌云全遮住了,眼下看什么都迷迷濛濛。别说分辨方向了,他们若非一直离得近,便连人都看不清楚。
洛瑶想了想,十分平静道,“我们往树长得矮小的地方走吧,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找到片空地。”即使被雨浇淋,也好过在林中提心吊胆被雷劈。
这个时候,埋怨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结果,还不如平心静气想办法解闷实际问题。
“你还走得动吗?”山林本就崎岖难行,再加上大雨,光线昏暗,走起路来更加困难。北堂牧担心她体力不支,“要不你上马坐着?”
少女没有回答,反问道,“北堂牧,你这匹马应该跟了你多年吧?它不会认路?”
北堂牧无奈笑了笑,“它是第一次跟我回京,还没在林区待过。”
所以也跟人一样迷路了?
少女极度无语地瞪了眼这一人一马。
“你上来吧,谁知道还要走多久。这样下去,侥幸不被雷劈死,也极可能把你累死。”
洛瑶哼了哼,“你倒是不客气。”
“看你这么宝贝它,我坐上去的话,它的前蹄日后怕要废了。”
北堂牧怔了一下,没想到处于眼下困境,她反倒淡然从容,不仅不埋怨他还依然未失观察入微的体贴细心。
压下心头淡淡不舍,他凝着雨水扑面的少女,轻描淡写开口,“上去,它废了总比你废了要好。”
“真舍得?”洛瑶意外看了看他,“过后千万别反悔让我赔你一匹宝马。”
北堂牧嗤笑一声,“上来吧。”
洛瑶审视一会那匹马,仍旧迟疑,“那你牵紧它。”
马怕打雷,万一惊了再发狂乱跑,她到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我北堂牧性命起誓,一定牵牢它,这行了吧?”女人就是麻烦。
洛瑶点了点头,扶着马鞍,正准备跃上去。北堂牧见状,大手一挥发力将她轻轻托了上去。
“我们往左前方走,那边的树丛应该长得比较矮小。”
北堂牧牵着马默默往她指引的方向走去,倒没质疑她如何断定这种事。
大雨几乎冲刷睁不开眼睛,在他牵引下,骏马不安地拖着马蹄缓慢往左前方行去。
大雨倾盆,乌云浓厚,光线越发黯淡。
“停。”洛瑶骤然绷紧了神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北堂牧疑惑地竖起耳朵,凝神听了一会之后,脸色也微微生变,“好像是熊的吼叫声?”
“果然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少女苦笑着,立即翻身跳下马,“一定是它伤口持续流血,血猩味引来了熊。”
她吸口气,盯着北堂牧大雨中仍旧黑亮惊人的眼睛,十分严肃道,“我们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弃了这匹马。”
北堂牧眼里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不容多想,当机立断点头,“好。”
好字一落,他用力猛往马背挥了一鞭,“去吧。”
将马赶往相反方向,他立即拉住洛瑶,“我们继续往左前方。”
洛瑶点头,毫不迟疑迈步跟他一齐走。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多节省体力为好。
大约走了一刻钟,他们确实走到一片树丛比较矮小的地带。
“那边好像有个岩洞,我们过去看看。”
少女极力瞪大眼睛往他所指方向望去,隐隐约约中,似乎确实望见有个黑乎乎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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