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淡淡掠了眼沉着脸对她训斥的洛千重,在他面前连解释一句都觉白费力气。她隐含讥嘲,不紧不慢道,“父亲这么怕死,想必洛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若不是场合不对,跟在后面的元香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元香忍得住,老安国公却差点没忍住,他翘着胡须憋着笑意瞪了眼洛瑶,笑骂,“你这丫头,别胡扯。”
“赶紧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洛瑶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答反问,“祖父不知道?”
虽然他知道,但那都是听来的。那有她这个当事人这么清楚。
“咳,知道归知道,你以后收敛点。”他瞥了瞥洛千重,意有所指道,“毕竟这安国公府家大业大。”
安国公在旁边听了半宿也没听到他责备洛瑶,顿时不满地皱着眉头,“父亲,乌尔善是前来朝贡的,你这样纵容她……”
老安国公无奈地扫他一眼,“你听事没听全吗?她可不是为一个婢女出头闹事。况且又不是她理亏,她根本就没闹事。”
洛瑶没耐心在这听他们父子俩扯皮说教,看了眼老安国公,就道,“祖父,墨玉现在还昏迷着,我先回去了。”
安国公见她说走就走,一点也没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当下更加恼怒。
“父亲,你看看她!”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嫌弃她,你都没个父亲的样,她对你的敬爱又从何而来。”老安国公摇了摇头,哼道,“整件事,根本不是她惹出来的风波,她这么做何错之有?”
安国公心中忐忑,“可她得罪的是乌尔善的公主。不就是一件饰品吗?将东西让给那个公主就是了,差点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这事若是传到陛下面前,也不知道……。”
“你以为这件事还能瞒着圣上?”
老安国公冷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
洛千重惊了惊,“这下可糟糕了。”
“糟什么糟!”老安国公双眉挑起,“你没听这丫头在外面怎么说?她说:辱我事小,辱国事大。你就等着看吧,陛下非但不会责罚她,反而会嘉奖她。”
安国公仍觉惶惶难安,“陛下会嘉奖她?我怎么觉得这事那么悬?”
老安国公嫌弃地摇了摇头,“我看你才悬。”枉他入朝十几年,对时局的把握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精准。
幸好洛璟不像他,不然这安国公府迟早败落。
入夜,宁易非没走大门,避过守卫直接到了洛瑶的青玉轩。
洛瑶知道他肯定会来,因而一直待在偏厅看书等着。
“你这丫头,日看夜看,小心把眼睛熬坏。”声落,手至。待洛瑶抬起头来,她手里那本书就已经换了位置。
洛瑶随意瞄了眼被他搁到老远的书籍,也不在意,顺手斟了杯茶递到他手里,“夏末初秋,已经看见秋的影子了。这是刚泡好的菊花茶,清肝明目,你喝也好。”
“也?”
宁易非接过温度适中的菊花茶一饮而尽,才看着她半恼半气道,“没良心的丫头。我在外面为你忙活半天,你就知道拿自己喝剩的茶来敷衍我,也不懂得慰劳慰劳……。”
少女眉一挑,倏地凑过去往他薄唇亲了亲,在他怔愣时,狡黠地眨了眨眼,轻笑,“现在,请问宁世子对这慰劳可满意?”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宁易非心神一荡,“满意,不……更不满意了。”他忽站起来,直接将少女扣到怀里加深这个亲吻,直至少女面若朝霞透不过气来,才将人松开。
“至于像现在这样慰劳,我才勉强满意。”
少女瞪他一眼,又恼又羞轻斥,“无赖。”
宁易非扬扬眉,笑容得意又满足,“我再无赖,也不及洛大小姐今天这表现如此威武。简直让人震惊,哦不,是让我震惊之余不得不无数次对洛大小姐刮目相看。”
提起正事,洛瑶面容便泛起一层淡淡冷意,“这算什么威武!她伤了墨玉,我要了她一条胳膊,扯平而已。”
宁易非轻叹,眼神温柔宠溺又隐含无奈,“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弄得我都以为今天的剑拔弩张不存在了。”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般强横护我一次,我就是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净胡说八道。”洛瑶怔了一下,并没有错过他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淡淡羡慕。
心里一痛,她定定看着他,眸光里情意轻漾,她缓缓道,“我们的宁世子什么时候会弱到被人偷袭也毫无还手之力?若真有这种时候,莫说为你当街溅血,就是为你倾覆了乌尔善部又何妨。”
宁易非心头大震,幸福如同无边的海洋瞬间将他整个人席卷,他忍不住一把抱起她在屋里转起圈来,“真的吗?为了我,你不畏险不惧难,即使覆了他们也不在乎?”
“哎哎,我晕,你赶紧放我下来。”少女扶着脑袋,连声娇嗔催促,“别再转了,宁易非。”
“你说,你刚才的话是随口说说的,还是在你心里,我已经超过墨玉?”
这种醋也要吃?
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地横他一眼,“放我下来再说。”
“说了再放。”
洛瑶本不想妥协,不过看着他眸光流漾里盈溢着淡淡哀求,她心便软了软。无奈叹口气,轻斥一句,“真是欠了你的,冤家!”
“你是你,墨玉是墨玉。怎么能混为一谈。”她这话才落,他却不满地稍用力掐了掐她腰肢。少女瞪他一眼,才接着道,“听不明白?墨玉在我心里,虽是主仆情份,但她在我心里就是亲人。”
偏头默了一下,她才接着说,“你在我心里,跟她自然是不一样的。”
宁易非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仍抱着她悬在半空不肯放下来,“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你呀!”洛瑶拉长尾音,偏头眨着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看着他,就是不肯说他想听那句话,“就是不一样的人。”
宁易非脸色微微黯淡,眼底藏着丝丝紧张与浅浅失望,“那我是你什么人?”
少女狡黠一笑,主动将红唇送上去,用力亲了一下,笑微微道,“就是可以这样的人。”
“虽然这答案差强人意,不过看在洛大小姐今天如此威武的份上,就暂且放过你一次。”宁易非低低一笑,无奈将她放下来。
“说起来,我真有些好奇,假如是妮亚公主伤了墨玉呢?你也坚持非要砍她的手赔墨玉?”
洛瑶打量他一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狂妄,或值得大惊小怪,“虽然砍她的手会麻烦些,不过她既然敢惹事,我又何须怕事。”
宁易非挑了挑眉,轻声笑了起来,“你还真毫不犹豫啊。”
“墨玉有你这样的主子,只怕她梦里都会笑醒。”
洛瑶笑他,“怎么宁世子去哪,这酸味就熏到哪?难道有我,你梦里不会笑醒?”
“是,今生有你,我时时刻刻都会笑。梦里笑,清醒着也笑。”
宁易非看着她,含笑面庞下双眸却透着认真,“如果今天的事换成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砍了她的手。不管她是公主还是谁,谁敢伤你,再远,也必诛。”
“是,宁世子一声令下,卫王府几十万军队,一人一口唾沫都将她淹死了,哪里还需要你千里迢迢去诛杀。”少女轻笑一声,将话题换了过去,“说正事,当时老平国公会亲自跑出来,是不是你故意去请的人?”
能被她看破此事,宁易非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谁让拥有三千府卫的平国公府就在旁边。维护国体的事,怎么能少得了平国公府出一份力。”
洛瑶想起某个人,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垂下眼眸,掩着心里情绪,“其实你不去,这事迟早也会将他惊动出来。”
宁易非道,“我就怕他出来迟了你会吃亏。”
少女轻笑一声,“有朱雀在,我能吃什么亏。”
默了一下,她语气忽凉了几分,“对了,前两天他们进城时,是不是六殿下出城迎接他们?”
宁易非点头,“确实是陛下让他出城迎接乌尔善的使团。”
洛瑶沉吟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这么说,他这几天一直都负责陪同他们了。难怪那位骄横的公主时不时对他撒娇,也许那位公主看上他了。”
宁易非失笑,“你看问题的重点……还真与众不同。”
洛瑶怔了一下,随即也失笑起来,“那是因为我注意到,那个妮亚公主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两眼放光又不时撒娇,不是看上他是什么?”
顿了一下,她面色略带寒意,“今天的情形,很明显就是妮亚公主挑事在前,他还想着和稀泥息事宁人。除了圣上指定他作为乌尔善使团的接待陪同之外,他们私底下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
宁易非挑了挑眉,“私下达成协议?你是指?”
少女意味深长一笑,“我记得宁世子除了幼年时期棋艺就举世无双之外,似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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