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我的婢女冲下去将我救起来。我也是过后才知道,当时桥底下泊了只小船,妮亚公主落水时大概惊到船上的人,她当时就被船上的人救了。我的婢女知道她无碍,又见她的婢女留在船上照顾她,就先带我回府了。”
说完因果,洛瑶看着刚达王子,略显担忧地蹙起了眉,“莫非妮亚公主昨晚一夜未归?她的婢女也没有送信回驿馆吗?”
刚达王子脸色难看起来,“没有。”
洛瑶怔了怔,随后十分担忧地望了望门口,“元香,你进来一下。”
“昨晚妮亚公主落水之后,你知道是谁将她救走的吗?”
元香摇头,“奴婢当时急着寻找小姐,一时并没有留意,只知道他似乎自称什么殿下。妮亚公主的婢女又到船上照顾她,奴婢这才……。”
洛瑶挥手,元香躬身退出去。
“刚达王子,真是抱歉。”她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你在这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打听打听?”
“既然将妮亚公主救起的人是某位皇子,昨晚应该有人看到,只要用心打听,总能打听出一二来。”
刚达王子站了起来,向她拱了拱手,道,“不必再劳烦洛大小姐了,我这就让人去找她。”
“告辞。”
洛瑶关切再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差人去打听吗?”
“不用了,多谢洛大小姐好意。”
少女只好无奈目送,“刚达王子慢走。”
外面脚步声方远去,宁易非便自内室走了出来,“你这丫头,快跟我详细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有怎么回事。”洛瑶敛去忧色,脸上反隐隐现出淡淡冷意,“就是妮亚公主暗中与宁弦联合起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算计我而已。”
宁易非挑了挑眉,眸光定定凝着她。
“妮亚公主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就利用熏香对付我。”幸亏她会医术这事一直没有泄露出去,不然的话,妮亚公主都不知会用什么更隐晦的法子来算计她。
洛瑶想起那杯酒,那杯被妮亚公主失手打翻的酒。那杯酒,其实是熏香的解药。在那一霎,妮亚公主曾对她起了愧疚之心,不过,那浅薄冒头的良知终敌不过利益诱惑。也不过刹那,妮亚公主就改变主意。
“站在石桥上面的时候,我想,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我看见她突然跳下去时,下意识去抓她。若我自己跟着失足掉下去固然好,若我没有往下摔,她那个站在我们后面的婢女也会暗中出手用掌风送我下去。”
想起当时的情形,洛瑶就觉心里阵阵发寒。事实上,那个婢女确实暗中出手用掌风推了她。
假如妮亚公主那时还对她存有一丝善念,后面她也未必将妮亚公主推到宁洹面前。
可惜,妮亚公主已经中毒了。中了一个名叫宁弦的男人的毒,为了达到将她引落河里,妮亚公主不惜以身犯险,更不惜让婢女挡住元香,还让另外一人暗中对她出手。
宁易非脸色微微发白,“也就是说,按照他们的计划,你掉到河里之后,该被偶然路过的六殿下所救。”他冷笑一声,眉眼仍冷清孤远,可从他的嗓音里就可听出深深怒意,“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湿透被他抱上来。”
洛瑶想像着那个画面,也不由自主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下意识抱了抱双臂,“到时我是为了救人才掉下河里。然后他也是为了救人,才顾不上男女之别……。”
宁易非声音越发冷清平淡,“到时,他就可请旨,同时对你与妮亚公主负责,一个娶为正妃一个娶为侧妃。你尚在孝期不可成婚,先将这名份定下就成。妮亚那个女人,却可以先一步嫁入六皇子府。”
“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
洛瑶抚了抚他越发冷峭的眉间,轻轻叹口气,“所以,妮亚公主表面被他伤透心,准备回乌尔善,其实就是为了先松懈我的防备再引我入瓮而已。”
想来宁弦那个男人,为了得到乌尔善草原他所想要的东西,在妮亚公主身上费了不少心思。
“我看破她的用心,也是因为在酒楼里她所燃的熏香。后面的事,不过将计就计而已。”
宁易非忽又异常恼怒地盯着她,“将计就计?这么冒险的事,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句,直接让人送了信来让我替你截住他,你就敢冒险行事!”
“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没截住呢?万一我没及时收到你的信呢?你是不是……?”想到她可能落入水中被宁弦所救,中了宁弦的圈套,最后被赐婚……。
他身子一刹都凉了半截。
洛瑶被他眼神骇了一下,心头紧了紧,她连忙放软语气哄道,“你不是已经给我回信了吗?这说明你刚才那些假设是不存在的,而且,我相信以宁世子的能耐,想要截住那位短短两刻钟,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没有成功将人截住。在妮亚公主先跳下去之后,我才会跟着跳,我事前让朱雀藏在桥下石墩里,她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就算她一时半会没弄清船上的人是不是宁弦,我跳下去的时候她也能接住我。”
宁易非幽若深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缓缓问,“若她失手了呢?”
洛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连心跳都呯呯乱得没了规律,“她若失手……,不是还有元香?就算元香赶不及,我本人也不是吃素的,你觉得我会让宁弦阴谋得逞么?”
她若不是将种种可能都预计到,又怎么可能真拿自己开玩笑。
“然则,洛大小姐还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绝对无惊无险了?”
洛瑶听着他平静口吻,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叫了声苦。不过这时她哪敢还惹怒他,若换她在他的立场,只怕她也一样怒得要发狂。
好吧,也许这次她真没太多考虑他的感受。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她连忙轻声讨好,“我不是相信你么?若没有你在,我断然不敢这么做的。”
宁易非哼了哼,见她露出小心翼翼小意讨好的乖巧模样,心头怒意才淡了些。但怒意一减,疼痛便瞬间如缺堤洪水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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