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官爷,这几张是我家那个死鬼最近欠四方赌坊的赌债,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千多两银子。”
林掌柜自看见她从身上掏出几张纸时,就惊得脸色大变,此刻听了这话,几乎吓得腿一软就要栽倒下去。
“你、你……胡说八道,我是你男人,你帮着外人诬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咬了咬牙,顾不上擦额头涔涔直冒的冷汗,强装出一副凶狠吓人的气势指着妇人大骂,“什么赌债?没有的事。”
妇人被他吃人一样凶恶的眼神瞪得一阵哆嗦,但想起某些事情,低下头去仍鼓起勇气反驳,“我没有胡说,这些欠条上面全部都有四方赌坊的印鉴;而且,上面也有你摁的手印,你又怎么抵赖得掉。”
林掌柜又急又怒,指着妇人,就是好一顿劈头盖脸大骂,“你、你……你这个疯婆娘,竟然联合外人坑害你家男人,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
妇人眼里有片刻茫然与痛苦,但一会她便清醒的摇头,“相公,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昧着良心去害别人。尤其你要害的人,还是对我们有恩的东家。”
官差听他们扯了半天,事情还在几张赌债上打转,遂十分不耐打断她,“这算哪门子证据?就算你家男人好赌,那也是你们家事,跟这东升米铺倒卖变霉的大米一事无关。”
“官爷请耐心往下听,我要说的事肯定跟这米铺的东家有关。”
妇人又从身上掏出一堆纸来,“这些是我家男人前段时间在家里偷偷练的字。你们瞧瞧,这些纸上面都写着谁的名字。”
她说罢,从一堆皱巴巴的纸里抽出几张递到为首的官差手里。
那官差接过纸张一看,当即愣了愣,“竟然写着东升米铺东家的名字?但这些纸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妇人急了,“请官爷看仔细一点,这上面写的字,跟我家男人之前提供给你们那份什么契约上面的签名是不是一样。”
官差这才反应过来。
他打量妇人一眼,又意味不明地掠了掠在旁边干着急的林掌柜,“你的意思是,这些是林掌柜在家偷偷模仿他东家签名的字?”
妇人见他看出门道,当下松口气连忙点头,“正是。”
她急忙又从身上翻找出一个小布包来,众人惊奇盯着她动作,见她小心翼翼打开布包又拿出一张纸来。
妇人郑重道,“官爷,这是四方赌坊给他下的最后通碟,让他一定在这期限前将所有赌债还清,若不然就……。”
她尾音弱下去,神色复杂地瞄了瞄脸色又青又白的林掌柜,咬了咬牙,又道,“他就是为了筹钱还赌债,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贪墨米铺的银子。”
说到这里,她脸上已经淌满了泪,“谁知他这么做竟闹出人命,还要嫁祸一直待我们家不薄的东家,我这才不得已拿出这些东西给各位官爷看。”
“真正做了错事有罪的人是他,而不是东升米铺的东家;希望各位官爷不要为难东家,将他抓回去吧。”妇人概也知经过她这么指证,自家男人怕是有去无回了。这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泣不成声跪了下去。
为首的官差缓缓打量几人一圈,“按理说,眼下有证有据又有动机与便利,掺泥沙卖变霉的大米的事应该就是林掌柜所为。不过,就算这事他参与其中,也不代表米铺的东家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还扬了扬之前林掌柜提供那份契约,“瞧瞧,虽说这上面的签名有可能是林掌柜模仿假冒,可这上面的手印总作不了假。”
“你眼神不好吗?”忽有平淡男声自人群外传来,这声音听着平静温雅,可声音过后,却有股让人挥之不去的森冷钻入骨头。
“没瞧见上面的手印模糊不清?”
这质问的声音透着几分孤凉几分不满,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眼前一花,一道俊颀挺拔的身影已在瞬间站到洛瑶身边。
宁易非冷斥过官差,站在洛瑶身边便立时换了温柔眼神,轻声道,“你没事吧?”
少女微微昂起头来,调皮地眨了眨眼,“你说我能有什么事。”
宁易非柔声低笑,“你没事就好。”目光一转,对着官差已换了一副森然冷怒之相,“眼下证据确凿,证实所谓的问题大米就是林掌柜一人所为,你们是不是该抓那个犯人回去关起来?”
官差可能不认识洛瑶,但是在京城混的——可没几个不认识卫王府的宁世子。就算以前不认识,眼下瞧见他这张风华无双俊俦绝伦的脸,猜也能将他身份猜出来。
更何况,能综合无双长相还有如此慑人眼神如此清贵气质的人,除了卫王府的宁世子,放眼这天下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就算官差真眼瞎,这会也能认出他来。
官差可以在洛瑶面前装聋作哑,却不敢在宁易非跟前也拿这套态度对付他。谁不知道,卫王府掌握着天泽一半的兵马。
这京城,不,就算放眼这天下,也没有几人能不惧卫王府的势力。
宁易非要护着洛瑶,他们区区几个官差哪还敢多说一句。
“世子所言甚是,我等这就将人犯林某抓回去。”官差尴尬一笑,冲宁易非拱了拱手,再不敢在他看似平静实则凌厉的眼神下多辩一字。
洛瑶见状,忍不住酸酸的叹了口气,“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为首的官差手一挥,其余几人立刻朝欲要逃跑的林掌柜围过去。
只一会功夫,就将林掌柜五花大绑起来,那为首的官差再次朝宁易非恭敬道,“宁世子,我等先告辞。”
一眨眼,那些官差押着林掌柜呼啦一声走得一干二净。本还指望着官差出头讨公道的灾民与管事不禁傻了眼。管事们反应得快,已有人追过去高声问,“各位官爷,那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灾民也反应过来,悲愤又不甘道,“对,我们亲人因为他们卖的米丧了命,各位官爷难道不为我们作主吗?”
那些官差对这些呼喊却似充耳不闻,押着林掌柜走得匆匆,转眼就不见踪影。
“各位管事,你们的损失,东升米铺会在合理范围内予以赔偿。”
洛瑶目光一转,目光划向那些脸露悲戚的灾民,本来淡然带笑的面容却蓦地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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