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没有答,但宁煜从她沉默中却知道他说中了。
“小七生前那么喜爱你,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她坟前?”宁煜说完这话,心里却不太好受的颤了颤。
他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陪宁易非去皇觉寺拜祭先卫王爷夫妇,他宁愿卑鄙利用自己妹妹的死阻止她脚步。
洛瑶面无表情看着他,好半晌才淡淡道,“五殿下,死者已矣。不管我们有多伤心痛苦也好,活着的人都得继续活下去。”
“五殿下难道希望发生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她垂着双目,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宁煜含着失望与痛楚的眼睛,“请五殿下想一想即将开始的春闱吧。状元楼倒塌,已经砸死几个极有才干的学子。”
她冷淡的语气稍稍夹了几分凌厉,“五殿下莫非还想着将春闱主考官一职拱手让人?让前面所有功夫都白费?”
宁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他原意不过想着借小七的死,阻止她一心与宁易非亲近而已。
何曾料到会惹来她一顿教训,他黯然张了张嘴,最终颓然道,“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母妃她情绪十分不好,若你有空的话,能不能进宫代我开解开解她。”
洛瑶冷笑,虽然她心里对七公主的死也十分难过。可宁煜说这话不觉违心,她却觉得匪夷所思。
“五殿下还是将刚才的话收回去吧,周贵妃眼下是伤心痛苦;若我自作多情进宫开解她,只怕会刺激她反惹出更多疯狂的事来。五殿下应该没有忘记,她曾想亲手掐死我吧?”
“五殿下既然心疼她,那就更该做一些能令她早日走出痛苦早日高兴起来的事情。”
少女冲他略略颔首,毫不犹豫转身踏上马车,“五殿下既然无事,那就请回吧,时辰不早,我该出发了。”
宁煜在原地怔怔看着她钻入马车坐好,又愣愣目送着那辆马车载着她越走越远。
“民女见过五殿下。”在宁煜失神之间,有道冷清动听的女声响了起来,“殿下莫责怪大姐姐,她此番出门散心,也是怕在京中触景生情而已。”
“七公主的事,我看得出来大姐姐心里很难过。”洛映竹怏怏垂着头,语气透着几分悲意,“不瞒五殿下,其实我也一样感同身受。”
“五殿下若是不嫌弃,能否告知民女七公主落葬何处?民女准备改日前往她墓前凭吊,也算尽一尽我们曾经相识的情谊。”
宁煜默然看着眼前素衣加身的少女,脑里闪过曾让他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片段,那一次他喝了酒错将眼前的少女当成洛瑶,几乎当场做出……。
眉心极快地蹙了蹙,他客气而疏离道,“四小姐有心,小七就葬在皇陵附近;不过她年幼,只怕受不住太过隆重的心意。”
洛映竹困惑地眨了眨眼,他这是暗示她可前往凭吊却不可声张?
“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宁煜也不理会她懂不懂他意思,点了点头,径直翻身上马走了。
洛映竹孤零零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那一人一骑淡出视线。她垂着眼眸轻轻咬唇,樱红的唇畔有苦涩之花如薄雾绽放,同时有叹息在心底绵长回旋,这世上最苦——莫过于求不得。
洛瑶在皇觉寺陪着宁易非待了三天,这三天倒也安静无事,三天后,她如期再回府里。
墨玉膝盖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洛冬玫腿上的伤却因反复腐烂,眼下还得继续躺着养伤。
这日,洛瑶独自前往雅苑。
在安国公府不比其他地方,且又是她治下尽掌控手里,自不比在外面一样处处小心谨慎。所以她偶尔也不用朱雀寸步不离的跟着。
用她的话说,就是“朱雀你武功虽不错,但也不能荒废,得趁着在府里闲暇时多多练习”,朱雀觉得她说得理,对于她在府内行走也放心,这才没有固执坚持非跟在她身边。
不过,青玉轩在安国公府北面;而雅苑却在南面,这一北一南的,她从青玉轩到雅苑可得贯穿整座安国公府才行。
安国公府作为与天泽建朝一样长久屹立的四大国公府之一,府邸占地面积自然不会小。其中假山流水、庭园花草可谓数不胜数。
洛瑶此刻正沿府里那面大湖穿行而过,湖对面是高低起伏的花草绿植;而湖的另一侧,除了点缀庭园的绿茂盛绿植之外,还有数面假山。
少女放松心情悠悠然然从湖畔走过,“看来得多栽几种花树才行,这湖边的景致还是太单调了些。”
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就在她步入竹林的一刹,原本平静的空气蓦地发生波动。
在她惊讶察觉不对劲的瞬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只见眼前有人影闪过;她的注意力被前面人影吸引,原本静止无痕的身后却蓦地有人出手狠狠劈落她后颈。
一招手刀,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失手的可能。
洛瑶脑里“轰”一声发懵,却再想不到更多便已然失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很快,两个人原地分工合作将她伪装妥当,并且镇定自若大大方方将她带出府外。外面早有马车候着,他们一出府,那马车立时便驱到跟前。
两人带着洛瑶上了马车,毫无阻碍的驱车离去。
半个时辰后,老安国公从暖和的屋子踱步出到种了两株腊梅的院子,“安嬷嬷,眼下什么时辰了?瑶丫头怎么还不见人影?难道她今天又跑出府去了?”
安嬷嬷拿了暖炉追出外面塞到他手里,才温和道,“老太爷放心吧,大小姐今天没出府。青玉轩离雅苑远,她慢慢走来可不得花些时间。”
老安国公昂头望了望乌云压顶的天际,皱着眉头道,“你出去看看她到哪了,我这心里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就跟这天上的乌云已经压在心里一样,又压抑又沉闷。”
安嬷嬷应道,“那老太爷先回屋里?奴婢拿上油纸伞去外面迎迎,希望这场雨能迟些下,可别淋着大小姐才好。”
老安国公嗤笑一声,“你还担心那丫头,真下雨的话,她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安嬷嬷知道他嘴硬,心里其实担忧着呢。她轻轻笑了笑,进屋拿了伞就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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