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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可说,不可传——道亦不可说,不可传。

意,遵循武道的法则和规律——道则是天地法则和规律。

意,返璞归真,堪称武道本源——道则是天地本源。

意,非气息,非招式,没有意义,却可以赋予空洞的气息和招式以丰富的内涵和意义——圣境所谓道蕴,亦如此。

“所以,意即是道?”叶丰不敢确信,不由得降低了声音。

仿佛在期待肯定的答案,又有些惧怕肯定的答案——叶丰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猜测是什么想法,总之就是很复杂、很古怪。

他是真觉得这种猜测十分靠谱。

大宗师武者,境界上是凡境三重。

凡境三重,大宗师最强。

如果“意”即是“道”,大宗师已经摸到圣境道蕴,在凡境不是最强才叫奇怪呢。

叶丰以为他看到了真实,然而非道无情否定了他的真实。

“你想得美,意怎么可能是道?”

不是吗?那是什么意思?

叶丰舒了口气,一把把非道的酒壶抢过来:“你还好意思喝?你刚才说那么多是个啥?你给我扯那么多干啥?你,小青,大姐,你们都什么毛病?”

非道笑道:“无论你修为多强,境界多高,无论你是生灵族群,还是非生灵族群,都有必须要遵循的东西,其中有些就不能明说。”

“但你不明说我听不懂啊!”叶丰没好气的道。

非道笑着把酒壶抢过来,道:“我们也很困扰啊!有些话不能说,但又想告诉你,就只能模棱两可了。”

“直说不就行了。”叶丰嘟囔着,喝了一大口酒,道:“话说你们平时交流也这样吗?”

“没办法呀,你的修为境界太低,我们……假设一个生于权贵之家的官宦子弟,要向一位生于偏僻山村从未出门且从未读书的人讲官场规则,你告诉我该怎么讲才能讲得明白?”

非道怕打击叶丰,还有几句话他没有说。

——你有听不懂的痛苦,却不知我们也有该如何才能让你懂的痛苦。

——师者有道,却要传道于一白痴,这痛苦,比无知更痛苦!

叶丰哈哈傻笑两声:“合着还怪我喽?”

“不然呢?”

“好吧,我确实修为低、境界低、资质低、悟性低,我承认了,我就是个大笨蛋了,拜托你们这些聪明的高人,能否直言不讳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告诉了吗?叶丰很想骂人:你他娘告诉我什么了?

“好,就当你告诉我了,但我蠢,我听不懂,所以,你能正经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别跟我拐弯抹角,你知道的,我不擅长。”

非道饮了口酒,悠然道:“你问,我答,懂不懂在你。”

叶丰正色问道:“意是不是道?”

“你是大宗师,掌握着意。白玉前辈传了你她对天道法则的领悟,你既知晓意,又通晓道,何必要从我这里寻找答案?我给不了你答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同,可通。”

叶丰敲了敲脑壳,又问道:“我用意,能否打破天道法则?”

非道白他一眼,满脸无奈:“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叶丰再问道:“大姐和小青所谓的打破天道法则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天道法则。”

“我有天道法则吗?还是说,我可以将意转化为天道法则?”

非道叹了口气:“天道法则就是天道法则,你,我,我们,甚至包括元魔在内,存在,虚妄,秩序,混乱,混沌,万物,皆为法则。”

叶丰更不明白了:“你不是非道吗?你不是说你没有道吗?”

“你只看到了非,却忽略了道。我是非道,我亦是道,非道即道。只是我的道不同于祖地的道,在你这片祖地,我不归于天道,但我仍是道。”

叶丰脸色有些尴尬:“那个,有没有浅显点的说法?”

“无道之地为何只有那一小片?因为只有那一小片还勉强保有秩序,你曾去过无道之地边缘,是否见过那里的法则混乱?我生于无道之地,我所非者却不是天道,而是所谓的道蕴……”

非道越说,叶丰反而越不明白了,他急忙摆手打断非道。

“行了行了,你只要告诉我,小青所谓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才能磨灭这座湖心岛被修改的天道法则,其他的,别说了,越说我越迷糊。”

非道笑眯眯的道:“我说了,靠你自己领悟……好好好,你呀,就是指点你的人太多了,你身体勤了,脑袋却是懒了,这可不行啊!”

叶丰脸色越来越阴沉,指间已然有刀罡闪现,非道也不东拉西扯了,立刻正色道:“我只说一句:你的能力,不止你的能力。”

“你到底什么意思?”叶丰又迷糊了。

非道叹息一声,道:“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参悟吧。”

“王八蛋非道,你跟我说清楚啊!”

叶丰还想叫他,可不管怎么叫,非道都没有出现,他想离开道城,但非道似乎禁锢了他,叶丰尝试数次,竟未能离开。

“你到底什么意思?给我滚出来,算了,你不滚出来也要放我出去啊!”

“等你领悟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非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他便没有音讯了。

叶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怀疑非道说到做到,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但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院子里有竹榻,叶丰躺在上面,看着天空,脑子里很乱。

——意是什么?道是什么?意是道吗?不同,相通,哪里相通?

——意并不能磨灭天道法则,所以意从层次上来说,不是道,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掌握天道法则,又该如何用天道法则去磨灭天道法则?

——天道法则是什么?

——我的能力又是什么?

——非道说,我的能力,不止我的能力,什么意思?

——我的能力是什么?刀法,罡气,仙气,生命元气,神魂,符文……

——不对,我的能力不能磨灭天道法则,“不止我的能力”,说的肯定不是我掌握的能力,那是什么呢?是我体内的不属于我的力量?

——嗯,我体内确实有不少不属于我的力量,而且必要时我也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如莺歌春神的神之力,大姐的真境气息,妲歌的元魔之气,小青的妖气,还是非道的……非道算是什么气?

想到这里,叶丰猛然坐了起来:“对啊!非道!非道是什么气?”

他赶紧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非道总说自己很弱,也不愿意出手,但其实他和小青一样,都在尽可能隐藏自身的气息。小青的气息便是妖气,那非道的气息……不对,非道是超越生灵的存在,他可以操控道城之内所有的气,甚至所有人的气,但他本身是没有气的,他,是非道,非道即道,他没有气,他是道……”

叶丰突然哈哈大笑,猛然一个闪身,离开了他和李墨竹的小院,几个跳跃之后,便来到了道城中心四足重鼎所在。

掌亦刀。

双掌喷吐刀罡,在地上划了几次,地面被切开,叶丰抬手,大量泥土便被他提了出来,而地面也多了一个六七尺深的坑洞。

叶丰跳到洞穴之内,运使罡气,坑洞旁边的泥土自动填充,将他掩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

暗处,非道愕然:这家伙在干什么?

眼见叶丰微闭双目,刀意即刻弥漫开来,非道瞬间明白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怕叶丰发现,笑出一声后急忙捂住嘴巴,憋得脸都红了。

——看来这小子终于发现了,非道亦是道,既是道,便有道蕴,而非道之道蕴,与天道法则为同层次、同境界的力量。

——领悟非道之蕴,融于大宗师之意,即可破道。

——但是,把自己埋在道城里是什么鬼?难道那小子以为,这样就可以更贴近、更真切的接触和感受非道的意蕴?

——真是可笑,这小子。我要不要提醒他,他在我之内,纵然是躺在他家中的床上,也一样可以感悟我的意蕴呢?

非道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叶丰。

原因无他,只是觉得叶丰愚蠢的好笑,把自己埋起来的行为,更好笑。

如此好笑的事又怎么能错过呢?

——这件事,我要拿来嘲笑他个三千年,至少三千年。

非道竭力忍着笑,身形渐渐虚淡,与道城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识海之中,白玉神女雕像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白玉的眸子竟变成了黑色,仿佛黑色的宝石。

湖心岛,小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化作一道青光,瞬间出现在石屋,同时也是叶丰的上空。

一二三四……一百零八根竹子自小青指间飞出,以特定的位置插在石屋的周围,散发淡淡的气息,形成紧密的封锁。

见多识广的秦妄语顿时露出惊骇不解的神色。

——那是,时空封锁法阵,百斩叶丰在做什么?为何要封锁时空,甚至令天道都无法觉察?

小青将法阵布置好之后,便化作青蛇,落在石屋之上,蛇眼盯着叶丰。

“你下定决心了?”她淡然开口,但不是对叶丰说话,而是对非道说话。

“他已然修炼到了极致,天道法则不会允许他更进一步,但因为我的关系他也无法由武入道。”

“可如此一来,同生共死,你们……”

非道的声音有些发苦:“事情走到这一步了,也算是顺势而为。”继而又变得爽朗起来:“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也说不定,这小子是蠢,但为人总还是值得信任的。”

小青道:“嗯,那你就帮……”

“噤声!”白玉神女威严的声音响在二者耳边,“不可说!”

其实白玉神女也好,小青也好,非道也好,他们的模棱两可,他们莫名其妙,他们的目的都是一个,便是引导叶丰去体会道城之蕴。

叶丰是大宗师武者,是超凡境界,他修炼没有瓶颈,可无限制变强。

但天道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纵然没有道种,以如今的境界,天道也会主动引导他悟道入圣。

而他之所以没有悟道入圣,实则因为非道的存在。

非道亦道,但不是祖地的道,故而他在叶丰体内,叶丰便无法领悟祖地的天道法则,植入道种,自然也无法入圣。

祖地的天道法则,因为无法察觉非道的存在,便只能将叶丰视为异类。

它无法引导叶丰入圣,却可以封锁叶丰的修行路。

如今叶丰已然不能继续变强了,他修为的极限就是圣境三重,除非他可以打破天道限制,不然他永远都无法战胜圣境四重。

修炼仙气倒是个办法,可仙气是双刃剑,既是变强的途径,也是作死的捷径,为了他的安全,没有人会支持叶丰主修仙气。

所以白玉神女、小青、非道,早在叶丰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多次商议该如何令叶丰打破天道限制,更加强大。

悟道入圣?

这是最常规的途径,可如此一来,非道便不能继续留在叶丰体内,那非道该何去何从?是离开并毁灭,还是进入其他人的体内?

非道选择留下,可他留下的话,又会成为叶丰障碍。

于是白玉神女提出一个建议:令叶丰与非道更进一步融合。

道城在叶丰体内,叶丰的气已然与道城融合。

如今叶丰与非道的关系,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但这种关系,严格来说还是太流于表面了。

抛开祖地天道的因素,将非道从叶丰体内剥离,叶丰和非道皆会遭到重创,可不至于死亡。

两人更进一步融合,是意与蕴的融合,如此便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如此一来,叶丰便可以通过非道的蕴打破祖地天道的限制,修为也将不再局限于圣境三重,他与道城互相成就,将来甚至可以抗衡真境也说不定。

然而非道亦道,既然是道,自然也有他的法则。

这些事情他不能说,看透的白玉神女和小青也不能说。

一旦说了,便是违背了非道的法则,非道将因为法则关系,永远失去和叶丰完全融合的机会。

好在叶丰还没有蠢到极点,他总算想到了融合的问题,并且付诸行动了。

至于能否成功,便要看天道是否会来作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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