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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看着叶丰手中的简牍,神色平静,眼神却暴露了他的激动。

“就是这个。”叶丰扬了扬手,“无道之地的灵给我的,你要看看吗?”

天道打量叶丰,果然,随着简牍出现,再看叶丰,仍可以感知到叶丰气海内的道宝,道宝空间内仍是云雾蒙蒙,但那种令天道不安的气息没有了。

气息集中在了叶丰的手中。

天道相信了,它真以为叶丰手中的这个东西,就是隐藏在叶丰气海之内的不属于这片祖地的东西,而且还是个危险的东西。

所以它拒绝了接手,只让叶丰把简牍展开让它看看。

看到上面几个原始符文的气息,天道也看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气息有些熟悉,且有些令它惧怕。

它可是天道,天道无情,这个情可不是爱,它是情感、情绪,天道既不会爱人,也不会恨人,更没有喜怒哀乐,自然也没有畏惧。

可简牍……

“这是何物?”天道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但叶丰已经能听出,它平静的语气之下隐藏着一丝压抑。

这是刻意的平静啊!

“看不出来吗?这是用祖地碎片炼制的啊。”叶丰笑容灿烂,“也许将来咱们这片祖地也会变成这样的小东西哦。给你。”

天道对叶丰递过来的简牍表现的十分排斥,甚至后退了一些。

叶丰好奇问道:“你不能碰吗?”

天道居然很老实的回答了他:“我不能碰。”

“这倒是奇了,我给道城之灵看过,他们也能碰触,为何你不能碰触。”

“这不是祖地碎片。”

“哈?”叶丰心说难道我被骗了?

“这是天道的尸体。”

“哈?”叶丰震惊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只手,当然是李墨竹的小手,不是他自己的。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忍不住脱口而出:“天道还有尸体?”

这话既是问天道的,也是问白玉神女的。

但白玉神女没有回应,她此时也大为震惊,她也没听说过天道会有尸体。

——那种虚无缥缈的法则怎么可能会有尸体?

“很奇怪吗?”

天道又有了一丝情绪,变成中年男子的它,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苦笑。

叶丰理所当然的道:“当然奇怪了。火烧光了,留的是灰,但灰是柴留下的,火熄了就是熄了,火还能留下尸体?你是在跟我说笑吧?”

天道平静的说:“如果火是妖呢?”

叶丰一怔,想想也有道理,火若修炼成妖,那就不单纯是火了,而是属于生灵了,生灵留下尸体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天道也会成妖吗?

叶丰识海猛然剧痛,好似要炸开一般,忙识海中大喊:“姐!”

白玉神女被这声呼喊叫的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说道:“不,不可能!天道是法则,它怎么可能变成妖?如果天道是妖,这世上的灵气……世上怎么还会有灵气?如果天道是妖,是生灵,天道便有心,有心便有情,有情的天道比无情的天道更加可怕,这祖地……我们修行……”

叶丰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白玉神女,显然她与叶丰有同样的猜测,而且她比叶丰更加震惊。

“天道,你是妖?”

叶丰没有宽慰白玉神女,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接询问。

天道摇头:“我为法则,非是生灵。”

叶丰这才暗中对白玉神女道:“大姐,你听到了,天道不是妖。你不用那么激动,这都是咱猜的。”

“问它,”白玉神女正色道,“问它简牍的真相。”

叶丰立刻问道:“你不是生灵,只是法则,那么就算你灭了,也不会留下尸体才对,你为何说简牍是用天道的尸体做成的?难道祖地灭,化作无道之地,便是因为天道有灵有心有情……”

他越说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脑后不禁生出一股凉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玉神女更是竭力压制自身将要爆发的气息。

“有没有可能,元魔就是天道化妖的产物?”白玉神女的玉体上竟凭空出现数道裂纹,俨然参悟了真相受到了反噬惩罚,“难怪,难怪所有真境都不能查到元魔来历,难怪元战开启,元魔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出现……”

“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叶丰赶忙宽慰,眼见无用,他又在神识内化形,轻轻抱住玉雕的脖子,郑重说道:“姐,你正是修行关键时期,莫要被外界扰了心神。”

白玉神女却是十分低落,道:“若猜测为真,若天道有灵,若元魔的诞生与天道息息相关,那元战的意义何在?我变成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以她的境界、心性,竟有哽咽之意,可见内心是何等的煎熬、痛苦。

白玉神女经历过元战,她曾在无限星空与元魔厮杀,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道友、朋友、族人陨落,自身也被打的道宝和肉身崩碎,神魂消散,所幸被那神秘的大虫子吞下,方才幸运的保存了一丝神魂。

她从不后悔,她知道自己是在为祖地而战,为无数生灵而战,也是为天道法则而战,即便身死,也是荣耀。

而今,若她的猜测为真,若元魔的出现当真与天道有关……

那无数生灵的死亡,无数圣境、真境的陨落,到底算什么?

她以一丝残魂苟延残喘十几万年,为的又是什么?

叶丰感受到白玉神女的激动,赶忙轻轻抚摸白玉神女雕像的脸蛋,柔声安慰道:“姐,你先不要想那么多,这都是咱们猜的,我们先等等好吗?先看看天道怎么说,如果元魔当真与天道有关,我们再论其他,好不好?”

白玉神女情绪稍微稳定了些,道:“你去问,别在这里占我便宜。”

叶丰讪讪一笑,急忙退出识海,他也不再猜测,又直接问道:“就说元魔是不是你天道搞出来的东西?”

“当然不是,元魔是天道的敌人。”

天道的否定让叶丰的心情好了不少,白玉神女的情绪也更加稳定了。

叶丰吁了口气,死死盯着天道,道:“那就好。你告诉我,为什么说这简牍是天道的尸体?这真的不是祖地的碎片吗?”

天道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叶丰:“你刚才以火为例,确实,火熄了就是熄了,不会留下灰烬,但火会留下余温啊。”

叶丰眼神越发阴沉,脸色越发严肃,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天道。

白玉神女闻言倒是安心了些,道:“甚好,甚好。叶丰,你多问些关于简牍的事情,至于元魔,不用再提。”

叶丰仍一脸阴沉的盯着天道,竭力压制内心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天道并非无心无情的存在!

天道与叶丰对视,两“人”四目,许久还是天道先开口了。

“你不相信?”天道问。

叶丰一怔,故作姿态的伸个懒腰,打了个哈哈。

天道究竟是不是无心无情?

无心无情,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他吗?

联想之前天道露出的情绪,叶丰对“天道无情”这个说法,已经持怀疑的态度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指出来,于是打个哈哈后,他便正色问道:“你是不是想毁掉简牍?”

天道没有否认:“应该毁掉。”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在骗我?无道之地的灵告诉我,只要收集所有原始符文的气息铭刻在简牍上,便有可能将简牍化作对抗元魔的利器。你想毁掉简牍,是不是怕我用它对付元魔?你和元魔到底是什么关系?”

“它不属于这片天地,也不该出现在这片天地。我为天道,我不容忍法则之外的事物存在。”天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元魔是这片天地混乱法则的产物,在法则之下,却不受天道限制,与我无关,堪称我之敌。”

叶丰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他就地坐了下来,把简牍递过去,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天道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敢碰那简牍。

“三千道城各有原始符文,三千符文便是大道真谛。”

天道身形消散并化作虚无,紧接着,叶丰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个金色的符文,其中倒是有几个十分眼熟的,正是道城的原始符文。

白玉神女雕像的双目中骤然射出精光,透过叶丰的眼睛,她看到了那些符文,语气略有些激动的道:“这便是全部符文,便是大道真谛。”

叶丰顿时感觉身体乱了,识海中俨然刮起了罡风,气海中则仿佛掀起了巨浪,生命元气蠢蠢欲动,似乎所有气息都要离体而去。

“姐!帮我!”他心中大吼。

白玉神女猛然惊醒,暗骂天道奸诈,大道真谛对修行者和各种法宝之灵有着不可言说的吸引力,若她或叶丰被迷惑,导致气息混乱,道宝离体,那非道必定暴露。

她赶忙稳定识海,并催动五行造化盘稳稳的镇住气海。

叶丰则运转“真仙”,以仙韵镇压己身,平息罡气和生命元气的混乱。

“你什么意思,天道?你想让我沉迷符文,被你控制吗?”

天道的声音再次出现:“这便是你要收集的所有原始符文。我可以把所有符文都送给你。”

“哈?”叶丰大感不解,“你把所有原始符文亮出来,为的是这个?”

“没错。”

“你会有那么好心?”

“我为天道,天道无心。”

叶丰拍了拍脑门,叹道:“又说这话,你就不能直说吗?是不是你经常在背后使绊子习惯了?”

天道的关照和惩罚都不是直接的,习惯拐弯抹角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次它难得的爽快了一回,道:“打开简牍,我将所有原始符文都给你,你便不需再去搜集了。”

叶丰打开简牍,但只打开一角,便停下手,笑道:“别闹,首先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因为你没心。其次,就算你有心,我也不觉得你会那么好白白送给我,你先说你想要什么吧,我想想再决定要不要接受。”

“简牍是天道的尸体,原始符文,是天道的真谛。若将天道的真谛铭刻于天道的尸体,是否会形成新的天道?”

叶丰哈哈一笑:“你不害怕吗?如果形成新的天道,你就不怕取代你?”

“一祖地,一天道。若当真可成新的天道,我便可直接将你灭杀。”

叶丰一惊:“卧槽!你算计够深的,那我可不能要。”

“不要也没关系,你早晚会收集全部,我只需多等一段时间即可,此番元战大约还是数千年就要爆发,并不会灭亡祖地,我有的是时间。”

叶丰沉吟片刻,去问白玉神女的意见,白玉神女却无法提供建议,她也不知道简牍铭刻所有符文会发生什么。

“好吧,”叶丰看着所有的原始符文,低声道,“你说得对,我总要搜集全部符文的,你给我,我可以省却很多麻烦。我要了。”

他猛地抛出简牍,将其扯开,天道也不含糊,大道原始符文悉数向那简牍飞了过去,不多时,仅仅只铭刻了几个字的简牍,便密密麻麻刻满了所有的原始符文。

简牍又回到他的手中,令人惊奇的是,此时的简牍竟失去了灵性,与普通的简牍也没有任何区别。

叶丰将其展开,却见里面空无一物,不,似乎有一个字,但那个字似乎并不存在,可似乎又存在,虚无缥缈时隐时现,很是令人不解。

天道再次现身,化作仙风道骨的老人。

“将简牍放在五行造化盘的空间之中。我倒要看看,是否能够演化出新的天道,若能演化新的天道,我便可以亲自出手将你灭杀。”

叶丰吁了口气,笑道:“你为了杀我,还真是……”

“当然,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来做。”

天道果然是有要求的。

“没兴趣,不做。原始符文是你送的,不是交易,你的任何条件,我全部都不同意,你若不开心,可以把符文全部收回去,我……”

叶丰还想继续说,但天道已经消失了,空间随后也消失了,他再次出现在接受天劫的妖湖,只是此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这就回来了?天道就退散了?不是我说那东西有病吧?大姐,天道那玩意一直都是那么混的吗?简直太……哎呦卧槽!”

叶丰猛然拔出百斩,刀意弥漫,凝聚刀罡,直冲云霄,席卷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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