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泽,你确定是最底下那层的夏和杜?他们两家的子女成为了伴侣!?”
厨房里,姚父激动地将自己的手,从放着水的水槽里抽出,紧紧箍住了儿子的双臂,导致姚泽戴着手环的手,也不得不从水槽里抽出。
“是啊,我亲耳听见了信息部部长陶君的儿子陶杰,叫对方杜四少,叫夏玲,玲姐,还看到了陶杰讨好杜四少,对他点头哈腰,爸,你说这还能有假?”
姚父摘掉了身上的围裙,又擦了擦手,随后冷静下来。
“阿泽,这种事你不要参与,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你离的越远越好,我答应了你妈妈要照顾好你,我不能有负她的所托,明天早晨和你一起出发,与你们长官说一声,让他们好好照顾好你,务必保护好你的安全。”
看着父亲骤然冷下来的态度,姚泽并不意外,但对自己父亲后半段话,却并不赞成。
“爸,你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现在是该我照顾你的时候了。”
可姚父对于自己儿子的话,却一点也不领情。
“说什么呢!你才多大,就开始想当我家长了,你放心,爸爸研究的那个领域,在基地目前依旧是无可替代的,他们还等着我的论文呢,你不用担心。”
对于姚父的嘴硬和护子之心,姚泽一点都不买账,用自己戴着手环的手,抓着姚父戴着手环的手,靠近正在流水的水龙头后,姚泽严肃了神色。
“爸,你就别骗自己了,你研究可控核聚变那些理论知识,能倒出来的,这些年基本都倒出来了,你那些论文,我也看过,我只问你,旧时代的研究条件那么好,有那么多这方面高精尖的实验室和研究员,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而且这也不是纸上谈兵就能弄出来的事。”
“与其说你那是论文,还不如说你在给基地画饼,可这都20年了,他们的冰箱,早该被你塞满了,而且如果你打心底觉得画饼有用,你怎么从没逼着我和你一起画?”
姚父被姚泽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话。
“阿泽,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参与这种事,我答应了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看着你结婚生子,你要相信画饼,爸爸是专业的,这二十年,我只是在用一堆他们看不懂的东西,论述如何加热点火,以及需要的条件和技术,改进装置减少加热点火的能量消耗。”
“可点了火,想要维持火焰,持续输出核聚变能量,爸爸还有很多想法,所以之前的冰箱满了没关系,爸爸会让他们换个大点的冰柜,我还能继续画。”
“而且,虽然现在大家谈核色变,不想再制造核武器,可核发电厂,基地一直就有想法,有关核裂变技术爸爸也懂不少,所以,只要你不参与这件事,我就能保证我们父子目前的生活。”
同样,不想让自家孩子掺和的李家人,也在劝李向秋。
“向秋,能让你参加维安局,已经是我和你爸的底线,我和你爸是外科医生,无论你是基地里,还是基地外,我们都能托人找到关系,保证你的安全,可是如果你去掺和了这种事,我跟你爸可保不住你!”
“是啊,你这孩子从小就马虎心大,所以我和你妈妈就没让你学我们这一行,怕你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知道你要加入维安局,现在还想参与这种事情,我们当时还不如让你学医,就算你出了医疗事故,看在你妈妈和我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你,可你要是要参与那些事,你是想让我和你妈没人养老送终吗?”
继李妈之后,李爸也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儿子,李爸不劝还好,一劝李妈就更加来气。
“都怪你!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你也不差!我儿子现在就要毁在你手上了,如果不是你说他性格不合适学医,容易出事,我当初也不会答应你纵着他!”
一见李母生气,李父赶紧安慰。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可当初你答应他不学医,不也是不想他和我们一样吗?”
“哼!反正总有人会继续做,昧良心也比他送死强!而且反正都是当刽子手,直接当,间接当有区别吗?”
“嘘,别说了。”李父扯了扯李母的衣袖,用嘴努了努示意李母注意手环,但李母像是豁出去了。
“怕什么!?他们都想长命百岁,基地里还有谁器官移植的手术,做的比我好?我儿子都要没了,我还担心监听不监听!”
李向秋从小排斥学医,除了觉得就是医生这个职业,夺取了他父母的陪伴之外,还有就是每次母亲做完一场手术,回到家总是闷闷不乐,对他也没什么耐心。
那时,他还以为母亲不喜欢他,直到长大他才知道,母亲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可他问原因,父母却总是沉默。
可参加了维安局实习之后,他大概明白了。
也许是母亲发现了那些器官的供体有问题,他们能在黑市贩卖基地人口,甚至负二层黑市有部电梯能直通基地医院和维安局总部,那为一些人从基地众多人口中,弄一些活体器官又算什么?
“儿子,听爸爸的,就像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同母异父哥哥的堂哥一样,顾好基地交代要完成的事,坚决执行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要管,不要问,更不要听。”
“好,爸妈,我答应你们,但爸爸我忽然有个问题想问,爸,你权限不够,所以必须完成两个生育指标,可是以你们俩这些年的相爱程度,我妈是怎么允许你给我生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出来?”
为了转移父母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担心,李向秋果断问了一个他好奇多年,却又从不敢问的私密问题。
“这还不简单,你爸是男的,一支针管就解决问题了。”回答李向秋的不是李父,而是豪迈的李母。
“妈,我知道我爸是男的,你是女的,可生孩子到底还是女人去生,就算基地允许你只生一个,可我爸指标没完成,你怎么就不愿意和他再生一个呢?而是让别人去生我爸的孩子,你不膈应吗?”
只是隐藏在李向秋心里,好奇多年的问题。
“不膈应,这个世界不配我再生个孩子,你爸和别人生的,我不心疼。”
李向秋:“……”
所以他就是那个活该生下受罪的呗?
“你是不是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甚至觉得是因为我不让你爸和那孩子的母亲来往?”李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心里的小九九,脸立即垮下。
“妈,我可从没觉得你凶,您这叫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我玲姐就跟你很像!那杜四少也和我爸一样,完完全全都听她的,所以,我才一看到他们就觉得亲切!”
话题无意之间,又扯到了灵爻和野身上,李母的眸光暗了暗,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李母还没说话,李向秋就激动又狗腿的开口:“对对对,玲姐也喜欢这么打人,罗小兄弟就没少被她打,她也这么打过我!难怪被她打,我不但不怪她,还觉得心里倍儿舒坦!原来我是想母上大人您了。”
原本还想再次警告自己儿子,不要掺和这件事的李母,被李向秋的话堵得直接憋了回去,话头掉转,没好气的问:
“你这是看我没有两个儿子,所以想给自己找两个妈?你这是在心疼自己,还是在心疼我呢!”狠狠瞪了李向秋一眼,李母又斜眼看向李父,“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嘴这么贫,也不知道像谁!”
李氏父子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笑了笑,相比李家人逗趣吵嘴,欢声笑语的热闹,回到负25层的谭斌等人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提前收到了一个秘密任务,原本收到秘密任务他们很开心,他们早就听学长说过,秘密任务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到,只有表现优异被基地看好的人才会收到。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任务的内容居然是制造一场意外,杀死高睿。
并且,让他们不开心的事还不只一件,就在他们回来没多久,他们就听说那个被他们救回来,住在负26层的女孩,上吊自杀了。
谭斌等人立即跑去看,别人也许对此不了解,但他们其中正好有人在没被基地抚养前,生母就是上吊自杀的,而上吊自杀的人,舌头会有咬痕,可女孩的舌头却很平滑。
这明显是被人灭了口。
可早不灭口,晚不灭口,怎么偏偏是他们回来的时候?
这一天发生的两件事,完全冲散了他们终于要去到外面的喜悦。
从小被教育要服从基地命令的他们,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心里的信念一次又一次的被动摇。
这一晚,他们注定难以入眠。
次日。
依旧是那个负29层的方尖碑前,所有人穿戴好了前一天,基地发放给他们的装备,再次向基地宣誓。
其中这里一些人中的家长,则是再次带了份厚礼,到了负30层的维安局总部,他们不怕多走几趟,多送几次礼,只怕收礼的人,贵人多忘事。
原本姚父和李母李父也是其中一员,但早上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却先他们一步走了,并阻止了这件事。
姚泽直接将姚父准备送出去的贡献点花了,给姚父买了可以补脑的植物饮品,并叮嘱对方画饼是脑力活,别亏待自己。
李向秋则是拿走了李母李父准备的礼,还洋洋洒洒留下了一长串字条:
「妈,你就不是求人办事的性格,所以儿子孝顺,替你把这事解决了,我打算拿你们准备的礼,去拜更好的码头。
你们为了我能像旧时代一样,在相对健康的环境下成长,发现了那些事后,依旧不得不替他们做事,从前我却不懂事,总觉得你脾气差,没有爸爱我,直到上周我才明白为什么。
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为了我,去做你们不想做的事,儿子以后的目标就是让你们能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人,为我们一家赎罪。」
“这小子是不是知道我不会追去负29层打他,才敢留下这种话?”李母拿着字条,语气很是强硬,可眼底却是一片湿热。
高睿也同样留下了字条。
但他的纸条只简单保证了他会活着回来,并让高父高母不要白费功夫,如果基地想赶他们一家离开,就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当宣誓仪式结束,所有的人的手环上都收到了一个任务:至少在腹地待满一天,尽最大可能探索腹地。
这个任务刚一显示在众人的手环上,原本安静严格遵守纪律的考核期成员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
他们连外面世界什么样,都还只在投影上看过,还从没踏入过森林,怎么这任务居然让他们在森林腹地待上一天!
这不是让他们直接送死吗?
很多人都忍不住向周围的人确认,这任务是不是发错了?
可这一交流,的确是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任务。
不过很快骚乱就平息了,因为在任务旁边的资料夹里,基地解释了最近森林的变化,并且还提供了一些有关腹地的信息。
“对于这次你们的考核任务,谁有疑问吗?”
“没有!”
整齐划一的口号,令副局很是满意。
随后众人分批次排队乘坐专门的电梯,准备前往外界森林。
“喂,怎么没有见到杜少和玲姐?”同样是参加这次考核的陶杰,凑到了高睿,李向秋,姚泽三人面前。
要不是看着三人与灵爻和野关系不错,如果放在平时,他都懒得搭理,可偏偏懒得搭理他的灵爻和野,却与这几人关系不错。
“明知故问,现在都还没出现,他们肯定不和我们一道走啊!你是信息部部长的公子,难道你不知道?”
面对李向秋并不算友善的态度,陶杰也不生气。
很早陶杰就从他爸那里明白了一件事。
脸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丢地下,给人踩的,他爸不怕被人踩,就怕他把脸都丢地下了,让别人踩,别人都不踩。
因此,对李向秋的态度,他脸上丝毫看不出在意,不过还是在心里为李向秋记了一笔,秋后算账。
可他面上的笑容却愈发热切。
“一会儿,你们打算一起组队吧?我看你们也就三人,不如带上我?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不是?”
李向秋上下打量了一眼陶杰,这人狗腿的一点也不像维安局三巨头的儿子,直觉告诉他这家伙有鬼。
“你是不是想通过我们找到杜少和玲姐?别白费那心思,他们现在在哪,会不会来,我们都不知道。”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的确,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找到杜少他们,但却不是觉得你们知道杜少他人在哪,而是我觉得你们与他们很有缘。”
李向秋三人都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这人是张狗皮膏药,并且准备赖上他们了?
对方见被揭穿了目的,就干脆坦白。
甚至还给出了觉得他们与杜少有缘,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
可这虽然荒谬,但是在没找到其他理由的情况下,他们居然也只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