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吴振告诉李剑,虽然凤鸣城的南门守卫看似松懈,可是北门盘查却非常严格。所有北门进来的商人和猎户不但需要登记画押,守城军卒还会给他们发放路引,想要出城必须凭借入城的路引才能放行,要不然就以通敌罪论处,听说这是前韩大帅韩山虎的命令。对于这样的命令,那些商人并没有感觉不妥,毕竟两国交兵期间,别说增加出入城的难度,就算断了他们的财路也无可厚非。
离开毛皮市坊后,李剑带着魏长凤走了不远就钻进了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巷子里,随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院前。当院子的主人见到李剑后,一脸震惊的把他让进去,随后关上大门示意二人快些进屋。
这座院子只有夫妻二人,虽然男的是个瘸子,可女不但四肢健全,看起来还有些姿色,二人明显都认识李剑,刚进屋便一起拜倒。对于这一幕,魏长凤相当无语,自己家少爷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哪哪都有认识的,难道这都是当年做乞丐时认识的?
李剑拉起二人道:“四哥四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冒险到你们这里讨口吃的。现在北门把守太严,根本就出不去,我听说南门的守卫很松,所以想乔装成猎户从那里走,待在城里太危险,毕竟认识我的人太多。你们帮我准备些干粮,我们明早就走。”
对李剑的这番说辞,魏长凤心里虽然吃惊,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等四哥把饭菜上完并退出去后,他这才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真的想明天从南门出城?”
李剑翻着白眼道:“当然是假的,我相信四哥,可不相信这位四嫂,我总觉得她嫁给四哥有些蹊跷,所以一直把这里当作是个临时落脚点而没有更大动作。以前不管这个四嫂有什么问题,都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不行了,那些原本没多少用处的暗桩以后就要发挥作用,我不能留下隐患,你明白了吗?”
魏长凤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位少爷,于是苦笑道:“我的少爷,到现在我才知道为何老爷非要把总兵之职传给你,可我就不明白了,老爷他应该知道你私下的这些手段,为什么不重视,以致今日之祸。”
李剑叹了口气:“父亲当然知道,我也从来都没有瞒着他,只是他虽然知道我在用一些手段,却从来都不过问。其实说到底他就是名将军,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不肖用这些手段,他要的是真刀真枪,快意恩仇。父亲总认为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可是这个世上又有多少绝对的实力?”
吃完饭,四哥将后院的一间小屋收拾出来让二人安歇,李剑也没有客气,送走夫妻二人后便上床歇息,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自从十日前出城后,他就没有在床上睡过觉,所以这次躺下来脑袋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随后整个小院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入夜后,李剑所在的小屋房门轻轻被人推开,魏长凤随即闪了进来,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冲着已经坐起来的李剑摇了摇头,然后就朝自己的床走了过去,而李剑则出了房门,纵身跃上了屋顶。
丑时三刻,正是一天里最黑的时候,见院子里一直没有动静的李剑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有误时,却见小院的胡同口出现了一队军马。见此情景,他连忙跃下房顶,进门拉起还在睡梦中的魏长凤便冲出了房间,随后一指西面的院墙,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四哥家。
路上的魏长凤边走边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就这样看着她去报信?”
李剑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动手,可是这个妇人却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她必定有其他的方式与外界联络。今天起四哥这个点算是废了,还好我在上面花费的力气不大。”
魏长凤道:“是不是你有些小心过头了?外面的人不是冲我们来的。还有,如果真的冲我们来,你我都跑了,那个四哥怎么办?”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至于四哥,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从他开始定亲时,我就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这个女人不简单,可他始终不放在心上,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李剑猜的一点都没错,就在他们离开小院不久,那群士兵已经将整座院子包围,随后领头将军一声令下,小院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前前后后搜索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的收获,领头将军走到四哥面前问道:“人呢?”
四哥不解道:“军爷,这个院子就我们夫妻两个,没有其他人了。我们只是平头百姓,大燕也好,前韩也罢,不管是谁夺了城池,我们都会按时交税的,不为别的,只为能活下去。”
将军闻言嘿嘿一笑:“不说是吧?你的娘子颇有姿色,要是还嘴硬,那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来人!”
话音刚落,将军身后就扑上来几个军卒把四嫂按倒在地,并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四哥见状眼睛都红了,最后在自己老婆的求救声中跪倒在地道:“军爷,您就是让我说也得告诉我说什么啊,进门就问我要人,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哪里还有别的人啊?”
看着四哥把头磕的梆梆直响,在四嫂被脱的只剩内衣时,将军才摆手道:“停下!”
随后他走到四哥身前蹲下道:“如果不是事前得到了消息,看你这样的表现,我真会相信你说的话。不过可惜有人告诉我那个人昨晚就来到了这里,如今他既然跑了肯定就不会再和你联络,而你又是个残废,对我大韩造成不了威胁,还是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别再卷入这种纷争了,你玩不起。”
将军说完便准备带人离开,不想被按倒在地的四嫂却突然跃起,穿着内衣就从军卒手中抢过把刀来到四哥面前,随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怒道:“恩公,恩公,你的眼里只有你的恩公,你把我放到那里了?你难道没见到刚才他们差点糟蹋了我吗?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说实话?既然他们都走了,你说实话好不好?说了实话也抓不到他们。”
此时的四哥怎么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惨然的看了妻子一眼:“当初你我成亲的时候,少爷就让我多加小心,虽然我也觉得配不上你,可看你诚心实意的对我,就没听少爷的话。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奸细,可怜我凤鸣城百姓,竟然因为我惨遭亡国之祸。”
“你个死瘸子,成亲后我可曾有一点对不起你?可有一丝嫌弃你腿脚不好?可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虽然我们身份各异,可我嫁给你的时候是不是黄花大闺女?我把一切都给了你,难道这还比不上你那个所谓少爷给你的几个臭钱?难道还……”
当看到四哥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尖刀插进自己的胸口之后,四嫂最终只来得及吐出了几个“你”字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着妻子的尸体,四哥摇摇头道:“你不懂,你怎么会懂,我是大燕子民,生是大燕人,死是大燕鬼,这和少爷无关。”说完后就将尖刀拔出,掉头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将军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不禁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大燕子民竟然如此血性,看来我大韩想要征服燕国还要费一番周折。”
将军身后的一个士卒闻言道:“将军,这满城百姓几乎都以燕国子民自居,您看是不是来个杀一儆百?”
将军听罢怒道:“胡闹,若是真的如此,还如何收复人心,如何将燕国百姓彻底纳入我大韩掌中,他们以前虽然是燕国百姓,可现在已经姓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