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老宅的客厅里,李剑看着魏无忌道:“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了?还有那个宁涛你就不准备去会会他?”
魏无忌道:“他们也是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有的时候还不如我这几年自在。既然他们都进了侦缉司大牢,想必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你没看到田胜被带走时是什么样子吗?宁涛也差不多,虽然有些跋扈,可此番落入东方玉楼手中,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我想把过去的都放下,好好在娘亲的膝下尽孝,顺带跟着你看看这个大千世界。”
李剑摇摇头:“宽容是好事,可是你也应该听说过‘慈不掌兵义不养财’这句话,为将者虽然不能有弑杀之心,可也要做到杀伐果断,否则必出大祸。我是乞丐出身,见过太多世间的丑恶,虽然内心不算太坏,可有些时候做事也会不择手段。我的做人准则就是恩怨分明,别人对我好,我会十倍回报;相反的,别人对我坏,我也会同样如此。”
魏无忌听李剑这么说并没有出声,而是默默的走到门外,站在院子里体会了下已经离开了九年的家带给自己的感觉,然后才扭头问李剑:“这座宅子送给你,你要不要?”
能理解魏无忌心结解开后的无力感,所以李剑也没有拿他的话当回事,反而问道:“家有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与秋红成亲?”
“等京城彻底消停了吧,我总觉得还会有大事发生,我想等岳州彻底平静了,再把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你不要拿这个眼神看着我,都和你说过了,就是她了。”
不等李剑再次开口,就见大门外涌进了十多号人,男女都有,正当二人纳闷时,吴荣的声音响起:“知道你们不会考虑这些,所以我先给无忌派了些仆人过来,这么大个家,连个下人都没有怎么行?”
对于吴荣的表现,李剑觉得有些奇怪,这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对魏无忌的事这么上心,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果不其然,在李剑的一再追问之下,吴荣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昨天离开天香阁后吴荣便直接回府,到了寝室后,把包括春桃在内的人全部赶出去后,这才把那套从小院“捡回来”的头饰双手捧到了丁秀兰的面前。
见自己的老婆拿着头饰不肯放手后,吴荣纳闷道:“夫人,以前你可是常常告诫我不义之财不可取,今天这东西怎么问都不问就纳入手中啊?”
丁秀兰笑道:“有什么好问的,定是你查抄暗夜财宝是私自留下的,嫁给你这么多年,总算长了次心,也知道为我打算一回了。”
吴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丁秀兰将头饰戴在头上道:“今日不是进宫了嘛,姑母那里好几套这样的东西,当时我就想讨一套回来,可她说那是国库之物,只是拿来看看,惹得我好不扫兴。你奉命查抄暗夜贼赃,又在这时拿出此物,除了私自贪墨还能如何得来?”
“你没有不高兴?”
“我那表哥一下子得了那么多财宝,我只得一件又有何不好?”
吴荣暗自送了一口气道:“那今日进宫,太后对春桃之事是何态度,有没有大发雷霆?”
丁秀兰叹了口气:“姑母说此乃巡城兵马司治军不严,应交于京兆尹处置,我再三恳求,她才答应和皇帝哥哥说一说。失算了,早知道说我自己被王二虎调戏就好了。”
把经过说完后,吴荣这才有些扭捏的说道:“我也没敢多问,你嫂子也没说要不要继续追究,可听她那话估计还是不打算放过王二虎,你们说怎么办?”
李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定安侯府的事你老婆根本就不知道?”
见吴荣点了点头,李剑和魏无忌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魏无忌到底没有去管已经被关进大牢的那些人,他只是把老母亲接回了老宅,另外秋红也一同住了进来,这当然是李剑的功劳。
虽然对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的出身颇有微词,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魏母也只是私下和李剑抱怨了几句,在魏无忌二人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龙若兰这几天没空找李剑的麻烦,因为除了天香阁需要打理外,她还在满世界的寻找其他店面。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京城还算平静,李剑看答应那些家眷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和韩山虎说准备返回军营,不想老头却说让他再等等。至于那些急等拿钱的家眷,他已经派人按照名册先给每家送去了十两银子安抚,剩下的可以晚几天再说。
见老头坚持自己留在城中,李剑心中感觉有些不妙,看样子恐怕岳州又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只是把自己留在家里又有什么用?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在韩天峰的掌控之内的吗?
岳州城,太平坊,这里不但是离王宫最近的一个市坊,也是达官显贵聚集的地方。李剑来到京城后几次掀起波澜,虽然背后也有推手,可起因就是他在太平坊遇到了那个至今仍在城北军营里的徐伟。
京兆尹孙颖的府邸坐落在太平坊东南方,是一座有着三重院落,规模不是很大却精致的院落。
这一晚掌灯之后,孙颖家的一处密室内,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衣人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才说道:“简直是自作聪明,你真把韩天峰当傻子吗?如今的韩 猛是何等模样你不是不知道,拿他出来做挡箭牌不但显得欲盖弥彰,而且还把你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孙颖道:“最近韩天峰借李剑之手已经清除了我们手里的大部分棋子,若再任其摆布恐怕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前些日子护国公率兵攻燕,本是我们最好的动手时机,可如今机会已经错过,他又步步紧逼。主子,到了当机立断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黑衣人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道:“如今大军仍旧驻扎在城外,这岳州只要有风吹草动,韩山虎便可调大军进城。那些江湖人士又在一天内被连根拔起,一旦动手你连援军都没有。”
“主子,兵马司人虽然少了些,可只要能守住城门一天,攻破王宫便不是难事,如今朝廷大军已经撤出岳州,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请恕臣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要是再犹豫,那我们真的就是待宰羔羊了。我之所以借韩 猛之名封锁全城,为的就是将剩余的江湖人士聚在一起,现在这一千多人已被我安置在秘密之所。他们虽然无法与朝廷大军正面对敌,可是飞檐走壁,翻越王宫可比我们手下的军卒要强上不少,有他们在,王宫那点侍卫根本就不在话下。只要韩天峰一死,主子登基为王,就是韩山虎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大韩还姓韩!”
见黑衣人仍然犹豫不决,孙颖继续道:“主子,臣斗胆,三日前已经自作主张派人知会云州太守司空望,金城郡守刘文涛让他们明日一同举兵。哪怕京城之事不成,我也会保着您退往大梁,只要留的性命,就不怕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孙颖竟然敢私自做主,当即就是一愣,好在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随后便镇定下来:“我与韩天峰并无本质不同,都想将大韩带入极尽之境,永存于世。他继位之时与废物无异,之后却如同换了个人一样,不但以雷霆手段平定了保国公叛乱,还重整大韩军纪,将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全部拔出。孙颖啊,你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坐上大韩王位吗?再说,你是不是把韩天峰看的太过简单了,你觉得他会没有准备吗?这些日子他以整治治安为名大张旗鼓的折腾,你就没有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吗?”
孙颖道:“主子,可这个王位本该是您的,他韩天峰何德何能配拥整个大韩?”
黑衣人叹了口气:“孙颖,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多少次机会我都迟迟不肯动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使大韩百姓免于刀兵之苦?如今你私自行事,不但让我骑虎难下,也让司空望和刘文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这又是何苦啊?”
孙颖闻言跪倒在地道:“一山不容二虎,您觉得您一味退让,他韩天峰就能放过您吗?宁涛三日前被侦缉司带走就一直没有消息,要是他真的说出点什么,我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主子,我今夜就举兵,输了杀我的头,赢了您就是大韩的新王。不瞒您说,我已经传令下去,今夜丑时率军举事,为您拼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来人,送主子回府!”
护国公府的演武场灯火通明,府中所有人几乎全都集中在了这里,演武场上两匹战马嘶鸣不断,马上二人手中枪上下翻飞。
两百招后,韩山虎勒住战马道:“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无忌啊,若不是你手下留情,百招后老夫必败。”
魏无忌下马道:“老国公客气了,小子已经施展了全部本领,却仍然不能胜得一招半式,若是您年轻十岁,恐怕不到百招我就要下马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