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军卒呈上来的姜劲的人头,追随了罗建平十几年的卢升道:“侯爷,此事怕是不妥吧,姜劲好歹不说是大司徒派到金堂府的,就这么杀了不好交代。”
罗建平手抚额头道:“卢将军,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前韩百姓视我等如仇敌,恨不得吃我等之肉,喝我等之血。经历了昨夜之事,整个渌口已是一座哀城,若是此时登岸决战,你有几分把握?”
见卢升沉默不语,罗建平继续道:“此次我与大司徒两路夹击云州,他却在行前派来了姜劲,你不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吧?如今韩王想要掌控整个国家,这个头一开,我等到最后恐怕也只会落得韩剑一样的下场。”
卢升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罗建平盯着西方道:“等,传令全军扎下水寨等海州的消息,虽然大司徒亲率大军攻取海州,可既然渌口都有司马镇东在此,海州恐怕也有能人坐镇。我觉得就算不是韩山虎,也会是郭克奴,随便哪个都不是他这个大司马能应付的。传令下去,将所有船只驶向渌水江南岸扎好水寨,另外拨二十只快船日夜于江上巡逻,严防韩 军使用火攻之计。”
和武将出身的罗建平不同,身为大司徒的姜铮可谓文武双全,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论权谋,他将越王玩弄在股掌之间,如今已经掌控越国大权差不多二十年,经历两代越王。不过姜铮虽然操控着东越军政大权,却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绝不将自己置于高处不胜寒之地。
论武艺,朝中大将没有人是其对手,为此他也曾经感慨如今越国的大将青黄不接,否则也不会自己亲自领兵出征。记得二十年前,他在朝中的武艺也就排在中上,可随着那些大将的离世,后来者好像本领越来越差,结果最后就是五十多岁的他仍旧是越国第一人。虽然几个镇边侯有的武功还算可以,可无法对其实际掌控的姜铮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算到里面。
急于夺取海州的姜铮知道时间越久变数就会越大,所以顺水而下的他命陆上的三万大军单独开拔,自己则率领两万水师先行。
这一天,大军刚到金堂府所辖的云雾县境内,就有军卒禀报说云雾县尉汤家和有紧急军情禀报。姜铮有些不解的问道:“此时归平北侯所辖,有军情他不去报于罗建平,为何找我?”
军卒道:“大人,我已经问过,汤县尉曾数次派出衙役前往沐阳面见平北侯,可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我想应该是平北侯已经起兵攻打渌口,报信的衙役找不到人。”
姜铮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带汤县尉来见我。”因为到了云雾县就差不多到了海州,所以姜铮传令全军停船暂歇,然后就让人把汤家和带了上来。
当听到不到十天时间,云雾县境内已经有三十多个村子被水匪洗劫一空,另有将近百人丧命,差不多四千女子与两千男子被掳后,姜铮也愣在了那里。
他怎么可能猜不出这些就是前韩军队做的,可韩剑镇守云州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为何短时间里就出了三十多起?脑袋稍微一转,姜铮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自己还是来的有些晚了,如今海州已经在韩天峰的掌握之中。
当舰船离海州还有不到十里时,探马来报,说是如今的城头上插着一杆“郭”字大旗。
姜铮闻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韩副帅郭克奴,早就听说此人起于微末,靠着战功一路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惜一直未曾相见,谁想到今日就要会一会此人了。”
东越军队抵达岳州时天色已晚,姜铮没有让大军登岸扎营,而是直接在南岸建起了水寨。既然郭克奴已经到了海州,想要速胜恐怕时不可能了,看来这次要硬碰硬的来一场才行。
姜铮离海州还有两天路程时,郭克奴就得到了禀报,知道这位大司徒只率两万水军先期而来时还有些惊讶:他难道不知道原来的海州有多少军队驻守吗?两万人攻打一万五千人的城池,这位大司徒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守城军校便跑进了总兵府:“禀报大人,城前来了有一支东越人马,为首的据说是东越大司徒姜铮,口口声声说让您出城搭话。”
军校退下后,郭克奴瞅着账下的几位将军道:“看到没,这就来了,既然人家先礼后兵,我们也不好太过无礼,各位随我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机会拿下这位大司徒的人头。”
镇军将军薛青扬点起一千兵马,郭克奴带着几员大将出了南门,大军摆开阵势后,他一马当先来到阵前道:“请问对面哪位是东越大司徒姜铮姜大人?”
姜铮抱拳道:“在下便是姜铮,我久闻郭将军的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不想此时此地竟然遇到了将军。早就听说将军弓马纯熟,智谋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郭克奴笑道:“司徒大人过奖了,你不在天阳城辅佐你家越王,却为何引兵来到海州啊?”
姜铮道:“将军此言差异,你家大王为了一己之私,置祖宗于不顾,残害多位镇边公侯。我家大王听闻此事后大怒,遂派姜某引义兵到此,为的是规劝韩王切勿一意孤行,将云州归还镇南候一族才是。”
郭克奴闻言瞅了姜铮半天才说道:“姜大人,镇南候是大韩的镇南候,姜瑜是东越的大王。他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大权归于己手,却来管大韩的闲事,是不是有点吃饱了没事干啊?再说了,您是东越大司徒,这种事也不知道劝劝你们家大王?大司徒,我可听说很多事都是你们大王听你的,这事怎么这么听你们大王的?”
姜铮道:“将军此言差异,我乃是越国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要大王下令,哪怕刀山火海也要闯。”
郭克奴闻言先是一笑,随后说道:“大司徒为何领兵前来,我为何率兵在此,大家心知肚明,既然犯我边境,还是拿出些本领的好。”
姜铮没想到郭克奴态度变得这么快,省去客套话直接切入要害,所以怔了一下才开口道:“郭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也奉劝你一句,我率大军五万到此,为的就是拿下海州。战端一旦开启,不但士卒会死伤无数,就是黎民百姓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将军还是献城归降的好。我知将军乃是一代豪杰,定会在大王面前保奏,让你位列公侯如何?”
郭克奴大笑道:“姜大人,这些年东越屡屡犯边,不但劫掠我大韩财物,还肆意屠杀百姓,此等行径已经激起民愤,他们恨不得生吃你的血肉。不过因为你一直待在天阳,所以百姓们没有什么机会,今天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我要是不替百姓出口恶气,也太对不起你这番苦心了。”话音刚落便催马向前,手中大枪直刺姜铮心窝。
两国交战先礼后兵乃是这片土地上多少年的礼节,所以姜铮没料到郭克奴立刻翻脸。眼见大枪朝自己扎来,慌乱中用大刀往外一磕,只听一声脆响,他差点连人带刀一起掉下马去。
郭克奴见一击不中,由刺变撩,枪尖直奔姜铮胸膛挑去。姜铮知道自己力气上差郭克奴不少,所以见大枪朝自己挑来之后不敢用刀硬压,而是往后一仰,整个人就躺在了马背之上。
随着两马错蹬,重新起身的姜铮怒道:“郭将军,两军交战先礼后兵乃是古之礼节,你如此行径是否太过卑鄙?”
郭克奴狞笑道:“我的大司徒,你都打到我家门口了,还要我对你先礼后兵,传出去也不怕被世人耻笑,纳命来!”说完后催马朝着姜铮又扑了过去。
虽然被郭克奴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姜铮武艺也不算太差,眼见对方又一次杀了过来,当即提起精神举刀迎敌,随后二人就战在了一起。
因为力量不及对方,姜铮每次出手都加着小心,再加上他本就比郭克奴差了不少,所以不到三十回合就有些招架不住。而郭克奴则越战越勇,手中大枪招招不离他的要害。
猛然间,郭克奴手中大枪又一次刺向了姜铮的胸口,眼见躲闪不及,他只能用手中刀往外架,结果大刀当即被挑飞了出去。
随后郭克奴手中枪横向一扫,躲闪不及的姜铮直接被打了马去。郭克奴见状在马上一俯身,直刺地下的姜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