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良与弩失毕五部的五大俟斤在维护丝路畅通、保证丝路安全、努力使丝路繁荣的问题上谈得很顺利,可见这些部族首领们也还是知晓轻重的,毕竟巨大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得动心,仇恨什么的都得暂时放在一边。
经过两天的详细商讨,赵子良与五大俟斤就种种问题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并签订了相关协定,还杀牛宰羊进行盟誓,如有任何人违背协定,都将遭到其他各部族和大唐碎叶都督府的联合打击。
送走这些俟斤之后,赵子良又派人前往龟兹镇和疏勒镇张贴告示,告诉所有来往西域和大唐的商旅们,丝路北线已经安定下来,沿途各部族和城镇已经达成了协议,要维护丝路北线的安全和稳定,除了规定的相关税收之外,任何城镇都不再另行收税,并且严厉打击走私以及土匪和马匪,确保商旅们在丝路上的安全。
该做的都做了,至于效果如何,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
过了两日,郑三来找赵子良。
“良哥!”
正在闭目想事的赵子良睁开眼睛,看见是郑三,便道:“哦,自己随便找凳子坐吧!来找我有啥事?”
郑三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说道:“良哥,咱们军中有不少人都是从内地过来的,吃这边的奶酪、奶茶和其他几种食物都不习惯,但在这里想要买到麦子、粟米、大米等粮食又不太容易,除非去龟兹镇和疏勒镇购买,但一去一来路途遥远,实在不方便。我过来就想找良哥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倒真是一个问题,赵子良想了想,问道:“那么军中其他番军兵士吃得惯大米、麦子和黍米吗?”
郑三道:“这倒是没问题,我们大唐每年都要向周边部族出售不少粮食,他们应该吃得惯”。
思索片刻后,赵子良说道:“除去草场之外,外面有不少不适合放牧的山坡上、丘陵地带应该可以开荒出来种粮食。你带人抽空去找一找,反正现在这周边地区的土地都是我们的,可以随便开荒,只要合适种植的。都开垦出来!”
“这倒是可行!”郑三点了点头,又道:“那么劳力如何解决呢?总不能让将士们去开荒吧?现在新兵们还在操练阶段,也停不下来啊!荔非元礼的那一千精骑还要负责安全,也不能动”。
赵子良道:“这好解决,从俘虏中抽调五千人出来。让他们去开荒种地,至于看守嘛,就把我和所有将校的扈从们派去看守监工,如果有不老实的,不要客气,一律斩杀,对待俘虏的问题上,绝不能有任何的妥协,要让他们不能生出丝毫的反抗之心,剩下的俘虏就让他们留在城内按照规划继续进行城池建设”。
“好。那我去办了!”郑三起身就准备向外走去。
赵子良挽留道:“马上要吃晚饭了,吃了再走吧,我让王夫人多做几个菜,咱哥俩今晚喝两杯
!”
郑三高兴的答应下来:“那行,今晚就在良哥这里蹭一顿”。
晚餐很丰盛,有鱼有肉有精致的小炒,主食是烙饼,还有一碗鸡蛋菜汤,要在这里吃到赵子良想吃的大米实在太难了,因此只能吃还算吃得习惯的面粉。
赵子良面前放着十几个大烙饼。以他的饭量来说,这点面饼还不够,要吃饱还得吃好几斤肉食。
碗里倒满了酒,没有过滤的酒。看上去有些浑浊,但散发着浓郁的酒香。王夫人陈清莹端着最后一碗油炸豌豆过来放在桌子上正要离去。
赵子良叫住她:“你留下一起吃吧,另外把芷韵也叫过来一起吃!”
陈清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诺!”
陈清莹母女俩已经从裴将军城搬过来了,还是负责赵子良的生活,赵子良一天到晚忙得要死。没人负责他的生活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想要找一个可靠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因此也就默认了楚歌的安排,楚歌既是侍卫长,也当任着赵子良的管家的角色。
母女小心翼翼吃着饭,不言不语,这是她们仅有的几次跟赵子良一起吃饭经历的其中一次。赵子良和郑三两人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谈着军政事务。
晚饭吃到一半,郑三想起一件事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赵子良说道:“对了,这是毕思琛派人从拨换城送过来的,说是从京城送过来的!”
赵子良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这字写得很漂亮,现在正喝着酒,吃着饭,赵子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等吃完喝完再看。
咬了几口烙饼,赵子良对郑三道:“目前都督府差不多已经走上正轨了,各项政务和军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再过一个月,整个碎叶城就会按照规划完成,别说良哥我不照顾你,以后城南那边的生意肯定会好起来,待会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去买下一两间酒楼或客栈,或者买下几间沿街的店铺,以后等涨价了可以卖掉或者出租都可以,等你成亲了,有了小孩,吃喝拉撒都要钱,现在多攒点,以后也不用发愁了!不过我可跟你先说好,过你手的钱,你可不能动一分一毫”。
郑三连忙道:“良哥,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喝完酒,吃完饭,郑三拿着赵子良写的特批条子走了,赵子良躺在胡床上就着油灯拿着一卷兵书全神贯注的看着。
对于中国古代的军事思想,赵子良可谓之熟悉得很了,将门世家之间也都有这种书籍流传,甚至市面上都有得买,但是他对于在战场上如何具体的排兵布阵还不是很精通,现在赵子良手上拿的就是一册如何具体排兵布阵的兵书,这种兵书一般都掌握在将门世家手中,很少流传到外面。这些兵书都是有作战经验的将领根据自己的实践和摸索总结出来的经验。
赵子良聚精会神的看着兵书,他每晚都要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学习这个时代军事知识,然后与自己在后世学到看到的军事知识相对照。
这时正在收拾碗筷的陈清莹低声道:“老爷,您的书信还没看呢!奴家给您放在哪儿?”
赵子良听见这才想起来,从长安来的书信还没有看,想起陈清莹好像识字,于是说道:“哦,你好像识字吧?你给我念念,我听着!”
陈清莹犹豫了一下就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摊开念起来:“子良将军台鉴,余自离开拨换城之后一路从龟兹镇、焉耆镇、沙州,进入玉门关到了敦煌,后又经河西、陇右回到了长安······”
只听了这么几句,赵子良就知道写信的是谁了,这是岑参从长安写来的,岑参离开前曾说过他会回长安参加科举
。
听陈清莹继续念下去,果然,岑参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运气不错,中了二甲进士,虽然名次不是太靠前,但也算是不错了,他现如今正在长安等待吏部委任官职。
陈清莹念完后,赵子良叹道:“岑公子果然是有才学的人,一次就考中了进士”。
陈清莹忍不住问道:“岑公子是何人?”
赵子良笑道:“岑公子的曾祖父可是太宗朝的宰相,去年他来安西游历,我与他有一点交情,我们乃是同乡”。
“原来如此!”陈清莹说着走过去将信纸和信封递给赵子良,“老爷,信给你”。
赵子良也没抬头看,伸手去接,却不想握着了陈清莹的手,那手很滑腻,完全不像年近三十许的妇人之手。
“呃!”赵子良感觉不对,连忙抬头,赶紧松开,才把信纸和信封接过来。
陈清莹被摸了一把,却是羞得满脸通红,现在可是虽然没有宋朝以后男女授受不亲的程度,但男女之防也是很严重的。待赵子良拿走信纸,她连忙告了一声,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赵子良看着陈清莹那慌张的背影,突然感觉这个熟女似乎也颇有一点别样的味道,他下意识突然喊道:“那个······王夫人,给我打点洗脚水来!”
陈清莹听了身子一顿,马上又变得更加慌张的走了。
过了不久,门外响起脚步声,看书完全看不进去的赵子良抬头一看,却见陈清莹的女儿王芷韵端着一木盆水进来。
“老爷,奴家来给你洗脚!”
赵子良愣了愣,忍不住道:“你娘呢?”
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太明显了,赵子良马上补救:“你看你这身子,一阵风都吹得倒,端一盆水都晃晃悠悠的,你娘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呢?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多吃点,你看你这小不点······”。
王芷韵忍不住道:“奴家······哪里小了?你也只不过比奴家大两三岁而已嘛!”
“你哪里都小!”赵子良笑着摇了摇头。
蹲在地上的王芷韵抬起赵子良的脚,脱下靴子和臭袜子,熏得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她把赵子良的脚放进木盆里,用小手不停地揉搓着,突然出声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娘了?”
正端着茶杯喝水的赵子良听了这话,当场喷了出来,“噗嗤——咳咳,咳咳,你这小孩子,怎么乱说话”。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赵子良的心里却是有些惊异王芷韵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会这般敏感,看来果然不能把她当成小姑娘了,人家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身子骨还没有长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