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俱文珍站在李豫的身侧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正在与独孤贵妃下棋的李豫拿着棋子心不在焉的应声:“何事啊?”
俱文珍见李豫心情不错,立即扑倒在地上哭诉:“陛下啊,您不在朝堂上,您没看见今日赵子良那嚣张跋扈的劲儿,身为摄政王,他在朝堂上大搞一言堂,根本就不容许别人说反对他的话!他、他竟然剥夺了奴婢的神策军兵权,还要把神策军从宫禁中调走,陛下啊,神策军可是皇家卫士,怎能说调走就调走?神策军作为禁军护卫陛下的安全已经有多年了,从未出过差错啊,这赵子良安的什么心?他不就是要把神策军这一支陛下极为信任的军队从您身边调走,然后抽调其他军队过来,以达到控制皇宫和陛下的目的吗?陛下,虽然您委任了赵子良为摄政王,全权处理朝廷军国大事,但是禁军是属于皇家私兵,并不归朝廷兵部统辖,他赵子良凭什么把手伸到禁军中来?陛下,您要三思啊,禁军是护卫您安全的军队,如果您不能控制和指挥禁军,那么陛下和皇室的安全就堪忧了啊!”
李豫摆手:“行了啊,你是什么心思,朕清楚得很,不就是赵子良夺了你的神策军兵权,要把他们派去平乱吗?这件事情摄政王已经跟朕商量过了,把神策军调去平乱,让左金吾卫负责朕和宫禁的安全!左金吾卫大将军吴凑是朕的舅舅,朕对他是放心的,这说明赵子良并不是你说的那种想法,如果他真要掌控皇宫、挟制朕,他就用不着让左金吾卫来替代神策军了,他这次不是带来了一万多人吗?只要抽调三千人出来就可以控制皇宫和朕!你不就是不满他夺了你的神策军兵权吗?你一个太监,你要兵权干什么?你会统兵吗?连续两次朕被叛军逼得逃走,还有一次被围困一月之久,神策军的兵士都是一些什么货色难道你不清楚?指望他们护卫朕的安全,朕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祖宗庇佑了!行了行了,下去吧!”
“啊······这······陛下,您得替奴婢做主啊!”俱文珍哭着接连叩了几个响头。
“滚蛋!”
俱文珍被狼狈的赶了出来,李豫对他冷淡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种大难临头的征兆,他在宫外有一幢房子,回到家中后他立即派人去把骆奉先、窦文场、霍仙鸣等人叫过来。
三人几乎是同时来到俱文珍的府邸,骆奉先走进来见到俱文珍立即拱手道:“俱公,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派人过来了!我跟你说,出事了,刚才镇国军中有人来向我报告,说赵子良派人把元光叫过去,下令让他做好率部增援哥舒曜的准备!他这是要借平叛之名来削弱我们的实力啊!”
俱文珍闻言立即站起来:“什么?他要让镇国军去平叛?完了,这个赵子良他是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啊!”
骆奉先等人看见俱文珍这副模样,纷纷大惊,急忙问道:“俱公,这是怎么啦?”
俱文珍叹道:“今日朝会上,赵子良决定派兵增援哥舒曜,说要从长安诸军之中抽调一支兵马,他以神策军在两次叛乱之中护驾不力为由要把神策军从禁军中调出来,还剥夺了杂家的统兵权,要把神策军派去平叛,说什么磨练磨练神策军的战斗力!没想到他除了神策军之外,连镇国军也没放过!”
骆奉先叫道:“俱公,神策军和镇国军可是我们唯一能够完全控制的两支兵马,如果我们失去对这两支兵马的控制,就等于是被斩断了手脚!俱公,我们不能任由赵子良这么欺负,虽然他一条强龙,可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这些地头蛇吧?我们必须反击啊!”
俱文珍摇头道:“没有用了,杂家刚才已经去见过圣上了,圣上不但没有对赵子良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还把杂家大骂的一顿,杂家看得出来,圣上对杂家产生了厌恶感!”
“那怎么办?难道我等就只能坐以待毙?”骆奉先怒气冲冲道。
霍仙鸣对俱文珍和骆奉先拱手道:“义父、骆公,难道圣上真的不管咱们了吗?就任由姓赵的在朝中这么折腾?”
俱文珍道:“局势对咱们极为不利啊,这姓赵刚上台肯定要烧几把火,不光是咱们,元载那帮人今日也被赵子良狠狠捅了一刀,刘晏被赵子良盯上了,他要查户部的账目,御史中丞吴损这条恶狗这次算是找到了好主人!这姓赵的来者不善啊,目前咱们是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
霍仙鸣听了这话顿时目露凶光,对几人说道:“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带兵进内宫胁迫皇帝下旨免去姓赵的摄政王之职,逼迫皇帝下旨让义父主政!”
俱文珍闻言大怒:“混账,这等不忠不孝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杂家看你的脑子是被驴给踢坏了!你也不想想,长安城内外十几万兵马,不但有赵子良,还有太子党、宰相派的人都在盯着,皇帝前几天才刚刚下旨任命赵子良为摄政王,这才过去几天就把他给免职,就算是三岁小儿都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一旦那些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咱们这些人个个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窦文场说道:“义父、骆公,我看不如这样,赵子良想要夺了神策军的统兵权,咱们也不能任由他毫无阻碍的把神策军夺走,霍仙鸣还是神策军副使,我是左厢兵马使,赵子良想要接管神策军,必须要经过我们吧?咱们可以指使下面的将校再来一次不奉诏,反正就是不接受赵子良派去的僵局接管统兵权,就算失败了,也没咱们什么事,可如果成功了,就可以遏制赵子良的气焰,以后他就不敢随便对咱们下手,义父和骆公,你们觉得如何?”
俱文珍闻言想了想,问骆奉先:“骆公,你觉得如何?”
骆奉先摇头道:“想法不错,但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这赵子良可不是一般人,性情刚毅、杀伐果断,咱们可以用这一招吓一吓皇帝,但用这一招对付赵子良,只怕会得不偿失啊!”
俱文珍觉得骆奉先说得颇有道理,李豫性格软弱,用兵变这种办法可以吓唬他,但用这种办法对付赵子良,赵子良可不是软脚虾!对于一个战功赫赫、统兵经验极其丰富的人而言,军中之事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得倒他的。
思索良久,俱文珍对几人说道:“赵子良来势汹汹,咱们现在只怕挡不住他,只能退避三舍,暂且让他得意一时,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再反戈一击!”
骆奉先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窦文场问道:“义父,那我和霍仙鸣要不要在赵子良派人来接管神策军的时候使绊子,让他派来的人无法在神策军中立足?”
俱文珍反问:“你能保证你在左厢可以一手遮天吗?如果不能,那就算了!赵子良现在是摄政王,他任命的神策军使占据名分大义,下面的将校只有有一个巴结新任军使,咱们在神策军内的势力就算再稳固也会被击碎!新任军使上任,下面将校谁不听话,他只要随便找一个由头都能杀鸡骇猴,除非我们有胆子造反!而且你以为赵子良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你们是我的义子,赵子良在对神策军动手之前肯定查过了,你们一个副军使、一个左厢兵马使,只怕是干不成了!”
霍仙鸣说道:“咱们这些年在神策军的经营不是纸糊的,就算我和窦文场的职务都被撤掉,什么都不做,新任军使想要在短时间彻底掌控神策军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要带兵去平乱,一支无法掌控的军队被派到战场能打出什么好战绩出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就且看看赵子良任命的神策军军使怎么做吧!”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太监急促地跑进来向俱文珍报告:“俱公,宫中传来消息,吴凑带着左金吾卫进驻皇宫,撤换了在宫中值守的神策军将士们,吴凑拿着摄政王的调兵鱼符和调防公文,而且宫中的神策军将士们也接到了相关的调令,目前左金吾卫已经完全接管了皇宫!神策军将士们都开始调往城外军营驻扎!”
摄政王的地位虽然不及皇帝,但权力几乎可以与皇帝等同,因此赵子良发布的政令和军令就相当于圣旨,除非有人故意装糊涂,要不然没有谁不会明白赵子良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因此没有人敢违抗。
俱文珍等人一惊:“动作这么快?”
厅内几人都不出声了,这个消息让俱文珍等人都有一种挫败感,赵子良一连串的动作让他们有些接应不暇,但凡大事,在动手之前一般都要三思而后行,考虑考虑再考虑,因此一般策划者不会太过急躁,但是向赵子良这样雷厉风行、一旦动手攻击就连绵不绝,不给对手反应和应对的时间,他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骆奉先叹道:“起风了,暴雨就要来了,看来咱们得躲在家中不出去,要不然就会被淋成落汤鸡,俱公,我先走了,我还得赶回去跟元光交代,不能让他跟赵子良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