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仙奇知道刘道乾对自己心存怀疑,如果不解释清楚,刘道乾一定会认为他是李希烈派来试探刘道乾的,他喝了一口酒叹道:“刘大人是想说我既然是李希烈的心腹部将,为何要出卖他?”
刘道乾笑了笑,没说话,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陈仙奇道:“末将出身行伍,是从小兵一步一步拼出来的,李将军对末将有知遇和提拔之恩,按理我应该对他死心塌地的,但是以李将军的为人,如果我这么做不是报答他,反而是害了他啊!”
刘道乾奇道:“为何这么说?”
“大唐还远远没有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各地方藩镇与朝廷作对,到最后必然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李将军对我有恩,我不想看到日后他成为朝廷剿灭的对象!”
刘道乾顿时肃然起敬,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忠义啊!”
喝了一口酒后,刘道乾放下酒杯问道:“将军拦住我到底所为何事,需要我做什么?”
陈仙奇沉吟片刻,
抬头对刘道乾抱拳道:“刘大人,末将是斥候营统领,对打探消息之事略知一二,朝廷的变故,末将已经得知,如今是摄政王主政!末将对摄政王这个人也有些了解,以他的性情和决心,既然能把刘大人派到这里,肯定不会允许淮西再出现一个李忠臣,我想刘大人此人的目的只怕不仅仅只是铲除李忠臣那么简单,而是要把淮西彻底收复,归置在朝廷治下吧?”
刘道乾当然不敢随便承认,笑笑不语。
陈仙奇继续道:“末将可以帮助刘大人做到这一点?不过,刘大人或者说朝廷必须答应末将一个条件!”
刘道乾正准备去夹菜的手停下来了,“说说看!”
陈仙奇正色道:“放李将军一条生路,把他调离淮西,最好是调回朝廷中任职!”
刘道乾放下筷子,收回手放在腿上,看着陈仙奇问道:“陈将军不是在开玩笑?”
“刘大人认为末将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刘道乾不为所动:“本官怎么相信你不是李希烈派来试探本官的?”
陈仙奇摇头:“末将无法让大人相信,不过这几天大人派人跟踪末将、并派人盯着李将军的府邸之事,末将可乜有向李将军禀报过!”
被发现了?不可能吧?玄九派人的那些人可都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啊,刘道乾心中打鼓,他看着陈仙奇,强自镇定,反问道:“本官此行就带了几个随从,难道本官会派几个随从去跟踪将军?将军确定是本官的人盯梢?”
陈仙奇疑惑道:“大人,真不是你的人?”
刘道乾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陈仙奇虽然看起来忠厚,但心思细腻,而且还会耍这种手段来诈他,此人不简单啊!
“当然不是,陈将军,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本官的人?”
陈仙奇却没有回答,一个人自言自语:“跟踪末将的人盯梢和跟踪的手段极为高明,末将只能感觉被人一直盯着,却始终无法发现此人,这是一个高手!如果不是大人的人,那么只有可能是李忠臣或者张惠光父子派来的人,看来咱们得小心一些了。刘大人,我派几个人保护你的安全吧,他们既然派人盯着末将,肯定也注意到你了,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
刘道乾考虑了一下,如果拒绝的话,可能引起陈仙奇的怀疑,这样不利于接下来的布局,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保护,这毕竟是在淮西,是在李忠臣和张惠光父子的地盘上,不是在长安。虽然被身边跟着几个人,行事有些不方便,但是只要注意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刘道乾答应道:“好,那就麻烦将军了!刚才将军说的事情,朝廷当然也希望把淮西收复,置于朝廷治下,不再出现像李忠臣这样的人。但是李希烈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将军真能配合本官完成这一步?”
陈仙奇道:“只要大人答应末将的条件,末将就能帮助大人完成这一步!”
刘道乾还是没有正面答应,他问道:“本官很是好奇,你既然提了条件,为何不为自己考虑一二?你大可以向朝廷索要官职、爵位和赏赐啊,为何你不提?”
陈仙奇道:“难道大人认为臣子向朝廷和摄政王索要官职、爵位和赏赐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是这样,
那么大唐江山乱成这样就不是没有道理了!末将认为,一个官员和将军被任命为何职,朝廷是要经过考量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才能有多少、能当任何种官职,一味的想方设法向上爬,有才能的人如果身居高位就对大唐对百姓有利,如果没有才能又嫉贤妒能的人身居高位,这不是国家之福!此事过后,朝廷如何安置末将,末将相信朝廷和摄政王心里有数,如果末将向朝廷索要官职、爵位和赏赐,这又与李忠臣、李怀仙、田悦和李宝臣这些逆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道乾听了这番话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道:“如果天下间所有官员和将校都像将军这么想,这天下又怎么如此多事?百姓们又怎会遭此如此大难呢?将军忠义之心,本官佩服之至,请受本官一拜!”说完起身行了一礼。
陈仙奇连忙拦住他:“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二人重新坐下后,刘道乾说:“将军,本官可以代表朝廷答应你,但是李希烈会不会服从朝廷的安排就不好说了,如果他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那么本官也无能为力啊!”
陈仙奇也明白刘道乾的意思,毕竟李希烈是一个强势的人,想要让他放弃手中的兵权去长安当官,他只怕不会甘心交出兵权,到最后难免会闹得兵戎相见的结局,他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刘大人,如果李将军到最后不肯交出兵权,末将希望朝廷不要害他性命,让他带着家眷去长安养老吧!至于剥夺他兵权的事情,由末将来负责处理!”
刘道乾看着陈仙奇,点头同意:“好,本官答应你!”
吃过早饭后,张远披上斗篷,穿上厚实的保暖的毛皮靴子,在腰间系上宝剑拔腿就往外走。
李氏从屏风后面叫住他:“儿啊,这大清早的外面冻死人呢,你要出去作甚?”
张远闻言也不停下脚步,一边较快脚步一边挥手说道:“娘,孩儿去军营练兵,您就不要管了,中午我回来陪您吃午饭!”
李氏愣了愣,自言自语:“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张远走出府门外,几个随从和兵士们都等在外面了,每个人骑着一匹马,还有一个兵士牵着一匹格外神骏的战马,这是从张远的坐骑,乃是从西秦花重金购买的绝世良驹。
张远接过战马就翻身爬上去,别看张远平日里蛮横嚣张、暴戾无常,可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马上马下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能比得了的。
一个随从问道:“少爷,今日咱们去哪儿啊?”
“废话,当然是小石桥村,本少爷要去与我家小翠私会!哈哈哈”张远说着就想起柳翠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是越看越爱,想要猥琐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远一马当先,领着随从们很快离开张府向东门飞奔而起,街道上沿途两侧摆摊做生意的小贩被惊得纷纷退避,一路上地摊被掀翻了十几个,这些受损失的商户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杀人的眼神和表情盯着张远等人离去的背影。
在张远等人还没有抵达东门时,一骑快马飞奔出了东门向东而去,很快来到城外五里处的乱石坪,勒马停下后,骑士吹了一声口哨,这时一些土匪打扮却又蒙着脸的汉子打马从乱石坪内的石头堆中打马走了出来。
马背上的骑士对领头的蒙面土匪抱拳道:“将军,人已经向这边来了,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就会到!”
为首的蒙面土匪把手一挥:“都藏起来,咱们来个守株待兔!”
“是!”
报信的骑士估算得很准,张远带着随从们果然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乱石坪,躲在一堆乱石头后面的蒙面匪首慢慢举起手,看准时机猛的将手臂挥下,控制绊马索的几个蒙面人立即拉紧绳索。
只见正在快速策马飞奔的张远及其随从们连同战马纷纷栽倒在地上,一阵阵人仰马翻,惨叫声和马嘶鸣叫声响过之后,蒙面匪首就带着手下土匪们纷纷从乱石堆后面杀出来。
手脚受伤的张远很快被捉住,其他随从接二连三被砍翻在地,只有一个随从迅速爬起来拔刀逼退了冲过来的蒙面土匪们,然后牵过刚刚站起来的一匹马就翻身上马,迅速打马向回跑去。
一个蒙面土匪取出弓箭瞄准逃跑的随从后背就要放箭射杀,蒙面匪首走过来伸手一把按住:“你若把他杀了,张惠光怎么会知道张远去了哪儿?咱们又怎么索要赎金呢?放他走!”
蒙面土匪收了弓箭:“将军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