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红巾离开,杨云骢一点也不知情,他躲在一个废弃的马厩中,听完了说书。
最后说书先生说道:“铁镜心与于承珠明明是郎才女貌,因何最后没在一起呢?两人也可以算是门当户对呀!”
杨云骢听得心“砰”的一跳,暗道:“我也想知道因何好端端的就生出意外,难道只是门当户对?”
猛然想起纳兰明慧那一句:“谁叫你是汉人。”
她明明不舍,却仍然顺从她那个世界的规矩。
杨云骢心头一热,一句话差一点没有冲口而出:“门当户对靠得住吗?”
此念一起不禁苦笑,暗道:“靠不住的应该不是什么门当户对,而是人吧!”
只是要他把这样的念头套在纳兰明慧身上,又觉得不妥,一时烦恼心起,感触却极为敏锐。
只听远远传来的说书先生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耳内:“铁镜心虽然文武全才,可头脑单一,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只有一个点,他觉得喜欢了,对方却没有接受,他是吃亏了。”
杨云骢耳朵开始竖起来,要听接下去怎么解释,说书先生道:“他只能在一个静态的环境生存,一旦换了环境,他就难以适应。而那个世界,是于承珠再也回不去的了,这是两人在人生转折时面临的不同选择。铁镜心也没有错,可他不懂得生命历程的规律,所以付出的不符合对方需要的,缺乏了市场性,自然无法流通。”
说到这里,今天的书目就结束了,掌声和叫好声逐渐传来。
杨云骢心道:“这段故事以前听师父说过的,可没感悟到其中的道理,这位说书先生倒是与众不同,不知道这样的书目会否流传下去。”
他都忍不住要鼓掌,可马上按捺下来,天晓得飞红巾是不是在外面,好不容易摆脱了,还用掌声把她引来吗?
杨云骢环顾四周,虽然是废弃的马厩,可稍做整理,还可以安顿,那么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夜,明天再赶路。
估计一夜过后,飞红巾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应该不会再碰上。
好在他随身包裹里带着干粮和水,不然也不会弃马而去。
用过干粮,眼看太阳西落,夜色弥漫,一阵阵风吹来,大有夜凉如水的感觉。
杨云骢心潮起伏,对着越来越圆的月亮,暗道:“这阵风要是在塞外吹来,该是胡笳传来,牛羊成群了吧。”
只是塞外似家非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牧民当他是亲人,可他很清楚自己原来是有家的,避难才来了塞外。
还记得第一眼见到纳兰明慧时,倒不是惊艳于她的美貌,而是触动于她吟诵的一首宋词。
在塞外居然还有人会念宋词?这是很稀罕的事物,唐诗宋词本就是他从小诵读的,小时候不觉得什么,还嫌父亲管教过严,一个背得不对,就要被戒尺打手心。
可离别多时,自己也差一点忘记了,不想被一个少女的吟诵唤起了记忆,也唤醒了家的感觉。
他是真的爱纳兰明慧吗?还只是追寻着她身上有久别了的家的感觉?得到她,真的是爱情的归属?还只是从来就是他一厢情愿,以为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家的气味?
今天看到飞红巾的眼泪,杨云骢才省起,他好像从来都没去了解过她们两个,这才感觉到,会和飞红巾保持距离,那是因为家的感觉不足,跟她的容貌、性格以及做了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实在是不必太过伤心的。
而他又能做什么?于是叹了一口气,思潮翻滚,来来去去都是纠结的情怀,弄得累了,到近三更才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好像进了一条黑色的通道,他沿着走了很久,忽然想起,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这时一道金光闪过。
杨云骢本能的举起断玉剑,一招“举火撩天”,可奇怪的是,不知怎的,断玉剑竟然嗡嗡作响,颤抖不已,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情形。
杨云骢大为惊诧,瞥眼间只见金光到了眼前,那物事边缘磨光了,像是锋刃。
杨云骢急忙向后一仰,铁板桥,斜插柳,倏尔腰间一挺,人又直立,只见他咬住那枚暗器。
却原来他怕暗器边缘磨光,会伤到口腔,借着直立之力,把它迫出口腔。
杨云骢吐落暗器,却见是一朵金花,正自猜疑,就见一条身影掠过,一个声音俏生生地道:“你的生命中有三个女人!”
接下来说了三句让杨云骢一听难忘,触之心惊的话:
一个救了你,却终究害死你!
一个你帮了她,却害苦了她!
还有一个,你见到她的时候,离死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