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船已经渐渐靠岸,看着船离自己越来越近,叶成林忽然觉得好笑,他是输了一招,可还不知道是输给了谁?
难不成日后传扬出去,他还说输给了一艘船不成?
只是真的有以后吗?今时今日能过得了,还是过不了,还是未知之数,生死恐怕都难测呢!
叶成林哂然一笑,去日苦多,来时不测,能伴随自己的就是如同潮起潮落般的思绪,这竟然就是唯一的亲人。
不对,他还有爱妻于承珠,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叶成林转头望向妻子,既然妻子选择站在他身边,和他共同御敌,那么他也要给妻子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接受,同时也给她一份抚慰。
毕竟妻子适才鏖战多时,气力消耗之下,是最需要家人的抚慰。
做了多年的夫妻,叶成林不但知道,夫妻间的关怀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而是如同养育植物一样,它长出一点,就要接着灌溉,培育的。
而且他还明白,既然是夫妻,是一家人,那么就要经常使用爱的语言,千万不能让对方产生自己是孤独一个人的感觉。
所以他不但要回应妻子的关爱,还要给予妻子一份关爱,叶成林认为,这样才叫做夫妻,这样才是一家人。
只是叶成林头一回,只见全真派七个道士,蹑手蹑足,悄悄地掩过来。
他们不愿意于承珠离阵,只是背后偷袭,到底有欠光明正大,他们要光大门楣,就不能不择手段。
所以他们结好了阵型,却没有立时抢攻,而是静悄悄地掩近,寻机而动。
叶成林看到他们,不禁哑然失笑,论武功,他们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一份才能要应对整个世界的纷纭复杂,则难免捉襟见肘。
他们的心智属于非常年轻的了。
叶成林暗暗好笑,也不去惊动妻子于承珠,只是默运玄功,气归丹田,蓦然大喝一声,起手就是一掌击出。
这一掌才出,只见罡风阵阵,一旁的桃林枝叶乱颤,风过留落花,片片离人泪。
更有甚者,掌风过处,飞沙走石,一旁观战的吕择他们衣襟飘起,都忙不迭地举袖相掩。
全真派七个弟子知道被看破了行藏,急忙挥剑抵挡,可谁知道护得住门面,却忽略了脚下,只听“砰”的一声,全真派弟子不禁身形摇晃。
遇仙发出急令,道:“大家快闪!”
一听到这个指令,众人急退,可才一动,脚下站的好像不是实地,功力高的,就地一个空心翻,卸去了这股掌力。
功力次者,不免摇摇欲坠,与人握持,这才勉强站稳。
功力弱者,已经一个趔趄,就地坐下了。
全真派七个弟子的阵型,被叶成林那一掌打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于承珠闻得动静,也就不管渐渐渡来的船,转头看情形。
却见叶成林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由白转青,又从青转白,来来去去,竟然在须臾之间变化了三次。
于承珠吃了一惊,知道丈夫是受了内伤,而且她心思灵敏,马上猜到,其实是和船上的人拉锯对峙时,叶成林就已经受伤了。
而他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敲山震虎,先声夺人,故而发出那一掌。
那一掌固然声威不同凡响,可到底耗费内力。
想想也对,很明显叶成林要阻止船靠岸,可人家还是硬生生地靠岸,叶成林已经输了一招。
在江湖上输了可是没有话语权的,为免予人鱼肉,叶成林唯有借全真派七个道士来建立权威。
他也用这个事实,告诉大家,他还大有实力。
这也是需要的,不然军心动荡,队伍可就散了。
叶成林这一下,的确光彩耀人,可只有于承珠明白他其实是迫不得已。
所以于承珠一见他受伤,也就轻轻倚近,看似夫妻俩亲密无间,其实于承珠是替他掩盖隐藏,真相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于是于承珠拉住叶成林的手,这一次她不再传递内力给丈夫,知道这时候需要建立丈夫的权威,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要表达爱心,也不能触及他的自尊心。
只是于承珠的内力也没闲着,该派到用场的,还是派了用场。
于承珠缓缓道:“各位道长请允许愚夫妇先应付外务,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宽恕。”
她徐徐道来,声音就在岛上打转,可是字字清晰,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声音渐渐散开,方圆数里之间,也都清楚可闻。
这一手是显示了于承珠高超的内力,全真派七个道士也没想到,于承珠激战多时,还有如此充沛的内力。
遇仙面色不悦,却抱拳道:“请了!”
这一下他是沉声道出,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承珠却暗呼“可惜”,她故意用内力说话,跟丈夫的用意一样,旨在先声夺人,创造声威。
而且她还有一个念头,盼着全真派七个弟子暂时捐弃名利,帮他们共同御敌,就算都是来找麻烦的,到底也有一个先来后到,假如新敌的到来,可以让全真派和他们同仇敌忾,这倒是一件好事。
所以她用内力跟他们说话,而不是对船上人说话,这其中是有微妙的差别。
话语中她既表达了对全真派的尊重,又婉转地指出有外敌侵入,假如对方心智灵慧,不难明白其中的用意。
而且礼尚往来,既然于承珠用内力说话,其实和他们说话,愿不必这么费力,那么全真派若用内力回话,让外人知道岛上还有高手,这样就会心存忌惮,不敢乱来。
可谁知全真派道士竟然脑筋也不动,就直接回应过来了。
这样一来,储仙岛的声势是减弱了几分。
不过于承珠久经风雨,早已学会了独立,知道全真派要是愿意帮忙,那是好意,不愿意也应该,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在她内心,多少希望着,如果有人在这时候,可以搭一把援手,那该多好呀!
于承珠也不禁感叹:“怎么现在越来越脆弱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吕择和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