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求意志消沉,哪里想到出手的事情,也就听之任之。
云蕾见他眼皮下垂,隐然有泪,她心中奇怪,喝道:“还不出手!”
施无求一愕,心想:“我怎么跟你动手!”
这么顿了一顿,云蕾的手指已经沾上了施无求的手臂,在他“曲池穴”上一点。
保护自己乃是本能,施无求只觉得手臂一麻,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稀里糊涂手臂一沉,另一手握拳捣出。
云蕾笑道:“来得好,这才像话!”
施无求毫无武功基础,他打拳哪有章法,纯粹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不舒服,他就趋向哪里,要的是解决痛苦。
只是一拳出手,施无求“啊呀”一声,他就知道不好。
他虽然不会武功,可医武同理,讲究曲则有情,施无求这样既是应激性反应,又是直线性思维。
他深谙医理,知道寻病要依着脉络寻病灶,这样才可以切除病源,药到病除。
而现在他是眉毛胡子一把抓,病急乱投医。一看就知道不像话。
连他自己都不认可,这一拳打出去再有力道也有限得很。
云蕾微微一笑,这种阵仗对她而言,那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只见她手腕一翻,衣袖微扬,纤指相交,继而一弹,不偏不倚,正弹在施无求的“曲池穴”上,施无求愣了一愣,云蕾的动作干净利落,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居然躲不了,这还在其次,关键是一开始云蕾已经着手在他的“曲池穴”上,这一下还是落在“曲池穴”上,她的手法虽然多样,可是目的竟然是一个。
她从来也没有改变过,可是施无求居然看不出来,自然也就逃不开了。
甚至他连想也没想过要去逃。
根本看不清,一片迷茫。
这叫他怎么逃,都是看不清,与其逃,还不如等,一动不如一静。
这一静,他倒是有收获。
施无求看到了云蕾的进攻就是针对他的“曲池穴”。
只是看到了又如何,功力悬殊得很,别说他看不明白。
就算他看得真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在他眼前一一展现,他无法阻拦,无能为力。
施无求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包括自己的心思在眼前显现,他却不动,是不能动。
他的手臂一麻,麻溜溜,酥悉悉,一股热乎乎的流动感觉从他的臂膊一直手指,施无求的手哪里还能拿捏得住盘子,“秃”的一声,应声而出。
施无求叫道:“不好!”
聂青宛一阵好笑,她早就看出施无求根本不是云蕾的对手,好在云蕾根本无心伤他,她也就毫不在意,只是这时,她忍不住道:“你拿不住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不好?”
施无求道:“你懂什么!打碎了会破坏公共财物!”
“噗嗤”一声,聂青宛和张翕同时笑出来了,这时候亏他有心思说这种笑话。
可施无求话还没讲完,他继续道:“打碎了会吵到于姑娘的。”
原来他在这时候还惦念着于承珠,聂青宛胸口发闷,顿时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吗?”
施无求道:“可人在睡梦中还是有意识的,声音太响会破坏人家睡眠的。”
“噗”的一声,聂青宛都分不清自己是泄气还是在笑,或者是兼而有之。
施无求总是会出人意料,神来之语。
云蕾也忍俊不禁,他的武功要是有他的说话一半厉害,那么就好了,眼下的武功也太差劲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云蕾忽然闪出一念:“也许他把练武功的心思都用在说话上了,所以武功根本拿不出手。”
也不知道怎么被她想到的,云蕾发现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施无求一样,完全不按常理。
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影响的,才和施无求相处了这么一会儿,也许他的有趣真的很有感染力,连云蕾也不自觉地跟着他那一套了。
只是这也不过是图个热闹,贪个好玩而已!
云蕾笑容未敛,她的反应可不是施无求那样,从小习武,很多细节都已经融入到了血液里,云蕾的脑子在动,手脚却跟着从小习练的反应而动,只见她抬手一掠,施无求只觉得一股大力笼罩在全身,他身不由己,只能听凭任之。
好在云蕾宅心仁厚,根本无意伤他,那一下只是把他推离数步,让他闪开而已。
施无求人在移动,不由自主,可是头还可以听使唤,所以他的头左右晃动,东看看,西瞧瞧。
这个样子滑稽之极,聂青宛又是要喷笑。
施无求一边在摇头晃脑,一边还在嘀咕:“我有脚的,可以自己走的。”
话音刚落,他就停了。
云蕾使力恰到好处,让施无求停下,他就马上停下,连左右摇晃都没有,她把缓冲都算进去了,因此施无求安然无恙,连颠簸之苦都不曾遭受。
只是施无求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不是习武之人,反应实在是太慢了。
他的人已经停下来了,可是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他还不置信,尝试着左右摇动,发现没什么异样,接着他还上下跳了两下。
看到这个摸样,张翕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她还有一句话没有冲口而出,她想说的是——怎么这么像一只猴子!
之所以不说,不是因为张翕记着父母的教诲,让她没事少开口,而是她真的很喜欢和施无求在一起玩儿,他总会给她带来新奇好玩的东西,她不想伤害人家的自尊心。
因为喜欢玩儿,所以产生了怜惜。
这都是自然而然,不用教的。
施无求跳了两下,居然还说了一句:“我还想这么着多来两下,干嘛就停下来了呢?”
他说得让人觉得心中非常奇怪,还在怪责对方不听话似的。
张翕笑得前仰后合,这一下她不用再说话了,都顾着笑,哪里还会多说话!
云蕾一手将施无求甩开,一个转身,纤足一顶,接着一挑,那只盘子正好落在她的足尖上,她的动作仿佛就是跟着盘子下坠的节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