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这一瞬间,云蕾望着于承珠,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大师伯董岳暗恋着自己的师父叶盈盈,这一暗恋就是一辈子,他什么都没说,而她也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彼此相安无事,各安天命地活着。
云蕾蓦然心中一动,对于承珠宽容了几分,也心软了几分,只是面孔仍然板着,内心的柔软是一回事,面对着对方又是另外一回事。
云蕾心头苦笑,暗道:“还是早点带着翕儿走吧,何必扰人扰己呢!”
她深深地后悔这一次为什么要来,假如不来,也许就没事了。
云蕾这么一迟疑,于承珠何等机灵,顿觉有机会,悄无声息地把青冥剑抽出,忽然身法一移,人飘到了路春娘跟前。
云蕾见状,本能地追过去,却冷不防脚背一痛,忍不住“啊哟”一声。
原来她本能地跟过去,竟然把脚垫在了于承珠的足下,于承珠正在发力施展轻功,这一下把云蕾踩着个十足十。
于承珠大惊失色,真没想到这时候师母的脚会送到自己的脚底,顿时慌张不已。
云蕾心道:“她还是老样子。”心中一定,道:“别伤了你师妹,去吧!”
这一下说话声音柔和很多,于承珠觉得久违的师母又回来了,一时之间,珠泪盈眶。
旁边的赛伯温却道:“看来还是徒弟更厉害一些。”
他是有心挑拨,路春娘会意,到底都是女人,知道内心的一些敏感的小心思,她马上道:“徒弟年轻嘛!”
这一下真的把云蕾重新激怒,她长剑一荡,左一剑右一剑,披荡生风,于承珠一见之下,心头大喜,马上剑诀一领,两把宝剑如同蛟龙出海,又如金剪交会,只听“啊”声不绝,才一会儿功夫,路春娘、赛伯温和罗波三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剑伤。
于承珠道:“叫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双剑合璧。”
她瞥见赛伯温肩上还在泊泊渗血,当下又起一剑,划向的正是他肩头上的伤痕。
她恼恨他们挑拨自己和师母,所以非要让他们多吃一点苦不可。
可路春娘也非善予之辈,一见之下,马上掐住张翕的脖子,张翕小脸涨得通红,云蕾大怒,道:“放下她!”她一剑刺去。
路春娘冷笑连连,一不做二不休,提着张翕,如同老鹰叼着小鸡一般,将张翕直荡荡地荡过去。
云蕾目驰欲裂,却也奈何不得。
于承珠心头怒起,骂道:“卑鄙!”
她青冥剑一伸,不料这时候赛伯温和罗波同时夹攻她两侧,这两个人都是气力大无比之人,眼下都不管云蕾,直接攻击她。
于承珠宝剑一荡,一招“玄鸟划砂”,剑刃带风,掠过两人。
青冥剑剑锋吐寒,轻易可不敢攒其锋芒。
罗波与赛伯温分头绕开,却到了路春娘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掩护着路春娘。
路春娘眼角含煞,将张翕往于承珠剑锋上一送。
本来按照于承珠的剑势,根本掠不到张翕的,可路春娘心思歹毒,非要把张翕小小的身体往于承珠的剑锋上迎送过来。
云蕾一颗心尽数挂在张翕身上,一见之下,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心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去救张翕,要不然,自己挡在她前面也好。
可偏偏罗波和赛伯温拦着她,她哪里有心在缠斗,但两人武功不弱,加上有心施为,一时之间居然无法摆脱。
于承珠一剑挥走了罗波与赛伯温两个人,心头忍不住得意,却不料路春娘使坏,把张翕送上来,她一下子还不曾察觉,等她感觉到手上有异样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张翕面色苍白,身上全是血。
于承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就要扔掉宝剑,急着护持师妹,问她伤在哪里了。
此时赛伯温道:“好你个于承珠,竟敢有意伤害小师妹。”
路春娘冷笑道:“这小孩是多余的,死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和她师父再生一个了。”说着连连发笑。
于承珠只觉得这笑声宛如夜枭叫唤一般,说不出的刺耳和寒心,她怒道:“无耻!”
长剑连挥,路春娘冷笑声中,不是把张翕往前推,就是故意往剑上送。
于承珠暴怒之下,还真有扫掠到了张翕。
云蕾失声流泣,她凄怆地道:“承珠,我不跟你争了,都给你。”
于承珠听得又是烦恼,又是厌恨,她叫了一声:“师母!”
她不想说下去了,还要解释什么呢?一声师母也就够了,师父就是师父,她只是弟子而已。
可是这一声出口,心头的烦闷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如棉花吸了海水,包紧在身上一般,沉甸甸的感觉越加严重。
既然说不清楚,那么以剑代语吧。
于承珠一口青冥剑使得如同电舞银蛇,流光溢彩,夜晚的星空又哪里有她的剑光缤纷绚烂。
路春娘什么也不管,就只用张翕来挡,一开始于承珠还在让。
让到后来,于承珠也心头烦恼,暗道:“没有她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这么想的时候,随手一剑,只听张翕一声闷哼,身子痉挛,她本来被掐着脖子,无法吸入空气,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而这么一下,是应激性反应,想必承受了强大的痛苦。
路春娘唇边露出狞笑,按照先前的惯例,于承珠还会再让的,那么她就继续把张翕往前送。
可谁知这一次的于承珠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竟然没有顾到张翕,径直一剑穿过,路春娘一怔,“啊”的一声还来不及从喉中吐出来,她虎口一痛,却是于承珠的宝剑穿过张翕,刺到了她的虎口。
路春娘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真没想到于承珠还会有这么一手。
可继而她的唇角露出笑容,这个笑容在此刻来看,有说不出的可厌和恐怖。
赛伯温瞧得正切,不失时机地叫道:“于承珠,你竟然不顾师妹的安危,要牺牲她的命吗?”
云蕾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她没有看见情形,可是她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哪里还管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