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丹枫”,羞涩出口,于承珠马上捂紧嘴巴,再也不让它冒出动静来。
同时四下张望,确定了没有人听到,她不禁送了一口气,这才把手放下来。
谁知道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声音凄惨。
于承珠惊道:“师母!”
这一声叫得和平时不同,可是于承珠一听就知道是发自师母。
她的心情不能让师母云蕾知道,所以她嘴唇发颤,想要再发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云蕾鬓发散乱,满脸泪痕,道:“翕儿,翕儿她死了!”
于承珠急忙扶着云蕾,道:“翕儿怎么会死的?”
云蕾侧过头来,于承珠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那眼神呆滞中透着清冷,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于承珠再要叫一声师母,却听云蕾道:“是你害死她的!”
于承珠吓了一跳,她是真的跳起来了,摇手道:“不!是她自己作死!”
云蕾上前一步,道:“是你害死她的。”
于承珠连退数步,再一次叫道:“不!”
云蕾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狠狠地盯着她,道:“就是你害死她的。”
于承珠颓然,差一点坐在地上,她呆怔着,下意识地叫道:“不,她死了,不关我的事!”
云蕾道:“你一直就不喜欢她,只是为了讨你师父的欢心,这才装出一副欢喜的摸样,你,你好狠的心!”
于承珠叫道:“不!你发现了我的心事,也别把所有的不是都推给我!”
却听绿袍沧浪哈哈大笑,从迷雾深处走出来,道:“不错,就是你害死了她,我会出现,是因为你的心在呼唤我,它告诉我,你需要我来除去她们,让你嫁给张丹枫。”
“不!”于承珠尖叫道。
绿袍沧浪道:“别以为这就是你的心事,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你的宝贝师父张丹枫。”
于承珠骇然,她连连摇手,不断后退。
绿袍沧浪道:“不信,你来问问他看。”
于承珠连忙摇头,她都分不清那是摇头还是颤抖,她只能说出一个字来:“不!”
她的思想都停顿了,空气也凝固了,她能吐出的只有这一个字。
绿袍沧浪笑了笑,向着迷雾深处招了招手,于承珠叫道:“不!”她不由自主地挥剑。
却见绿袍沧浪的笑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像张丹枫。
于承珠却越来越惊骇,她是处在潮汛的漩涡里吗?
不行,她用力挥剑,不知道是要挥去眼前的影子,还是要挥去心头的秘密,她能做的就只有挥剑。
这时忽然看见先前的棋子有的上升,有的落下。
都过了许久了,怎么还没有全部落下?
按理说都该落下了才是。
于承珠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却来不及细想。
眼前又出现了张翕的身影,她小小的身子一点也没变,于承珠见状,不由得喜道:“翕儿,你还活着,太好了。”
她都喜极而泣了,张翕活着,张翕活着!她活着就好。
可是张翕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骇人。
只见她的脸蛋上满是血污,张翕道:“师姐,你爱我爹,为什么要我的命呢?我不喜欢你,我要我的娘。”
说着她张开了双手。
于承珠泣道:“翕儿,不是这样的。”
张翕道:“为什么你叫我翕儿,你就这么想嫁给我爹吗?”
于承珠道:“翕儿,你别说了。”
张翕道:“我要我娘,娘!”说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于承珠却担心她一个人,不由得叫道:“翕儿,别乱跑,我带你去。”
张翕理也不理她,径直走了。
于承珠想叫云蕾,可是奇怪了,刚才云蕾不就在这里的吗?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女儿就在面前,那是她十月怀胎的独生爱女,她怎么会不顾呢?
于承珠正在张望,寻找着云蕾。
却听张丹枫叫道:“承珠,你小心。”
于承珠又惊又喜,道:“师父!”
师父还是那么关心她,不由得她心生感动,待要相见,却看到棋子落下的越来越多,这样一来,先前那一手就宣告无用了。
于承珠一沉思,继续挥剑,把棋子当做金花暗器。
只见漫天飞满了黑白二色的棋子,黑白分明,难以混淆,却又彼此交融,这不就是于承珠的内心吗?
于承珠苦笑道:“我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不错,她的内心就如棋局,充满了矛盾和征战,本来以为拖一阵子就会不了了之,可谁想到拖得越长,耗费的精力就越多,而且该是自己要面对的,终究是要自己去面对。
于承珠漫无目的,随意挥舞着青冥剑。
只见棋子上下翻舞,但是都不会落地。
可绿袍沧浪笑道:“你有本事不让棋子落下,可你无法把它复原。”
于承珠道:“关你什么事!”
绿袍沧浪道:“如果你把它复原,那么你就可以达成心愿,想不想试试看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于承珠的心“咯噔”一跳,从胸口到喉口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假如她的愿望能实现,哪怕只是一刻,对她而言,都是难言的诱惑,怎么着都要去尝试一下的。
于承珠捂住胸口,却听绿袍沧浪道:“你自己考虑吧!”
说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去,于承珠惊而抬头,她不敢看张丹枫的样子,却极其渴望从绿袍沧浪身上看到张丹枫的影子,所以怎么也要多看几眼。
可她才抬头,就听到笑声。
那是张丹枫的笑声。
四周明明没有人,可是这笑声,于承珠怎么也忘不了。
于承珠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加紧挥舞宝剑,她的思想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是想把棋子复原了,好达成心愿呢,还是想借着舞动,来驱散内心的欲念。
总之只有在身体动的情形下,她才可以获得一丝平静。
甚至她都在想,假如一直如此,那就好了。
这是不是就是她的心愿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已经达成了。
于承珠忍不住抬头,她想看绿袍沧浪,奇怪的是,这时候她特别依赖绿袍沧浪,就如以前她特别依赖张丹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