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证件。”云初将证件递向江海,淡淡地道,“江副队长,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你们的审讯了。我可以单独跟犯罪嫌疑人
聊一聊吗?”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那么清浅,语气总是那么礼貌,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江海接过他的证件,低头看去。
云初,二十九岁。
这么年轻的犯罪心理学顾问,能有什么能力协助破案?
江海一向走实在路子,对犯罪心理学那一套根本不感冒,可人既然是上面邀请过来的,他多少得给点面子。
看在这个男人还算礼貌的份上,他点了点头:“可以。”
刚好他怎么也撬不开那个女人的嘴,那就让他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犯罪心理学顾问有什么厉害之处,是不是真能将这个女人
的嘴撬开。
他将证件还给眼前的男人,客套地道:“那就麻烦云顾问了。”
说完,带着跟班小弟走出了审讯室。
云初嘴角微微翘起,轻抬脚步,走近审讯室。
踏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入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身上,眼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貌似无间地扫
了一眼这间审讯室。
在他转身关门的瞬间,突然动作迅地将门反锁了,随后又精准地找到遥控器,截断了外面监视器的声音。
审讯室外,江海的面色刹那间变了,气愤地咒骂一声“该死”,转身就要冲进去。
“江副队长。”云初带来的助手守在门边,伸手拦住他,一脸公事化地道,“云顾问一向不喜欢他的审讯被人观摩。来此之间,局
长已经批准他按自己的风格办案,并要求你们完全配合。如果有什么疑问,请致电局长。”
他说着,礼貌一笑:“况且,江副队长刚才不也答应了云顾问,他‘可以单独跟犯罪嫌疑人聊一聊’么?现在咱们还能看到他们说
话,已经很不错了。”
江海猛地攥紧拳头,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个初来乍到的犯罪心理学顾问和他的助手给摆了这么一道。
他愤怒地呼出一口气,猛然回头看向手下,冷声道:“打给局长。”
整个支队一直由他说了算,他已经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特例,不用说他肯定意难平。
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不搞清楚状况,这口气难消。
再说审讯室内,云初反锁了门,消了声之后,才转过身看向顾依然。
他方才在外面站了大约两分钟,虽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可看着蜷缩在角落里那么害怕的人儿,也差不多能将之前生的情况
猜出个大概。
他极度反感江海他们这种一开始就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来恐吓犯罪嫌疑人的行为。
在他看来,就算是犯罪嫌疑人,也是需要审讯者悉心呵护的。
他双手插兜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角落里的人,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几秒钟,才迈开双腿,缓缓地走过去。
他的脚步比江海还要放得轻。
他目光十分平和,不带一丝敌意。
或许正是因为他眼中没有敌意,蜷缩在角落里的顾依然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不仅没有方才的害怕,反而慢慢
地抬起头来。
那张小脸因为紧张地深埋在双膝之间,而产生些许褶皱,不过并不影响她的美。
她的眼圈儿微微有些红,眼底流淌着深深的孤独与无助,仿佛快要将人淹没。
云初紧紧地盯着她,一步、一步,十分缓慢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
“依依?”他噪音依旧清浅,可声音却微微颤,好似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是依依?”
“初、哥、哥。”顾依然动了动唇,哑声唤道,眼泪好似瞬间决了堤似的,滚滚落下。
“真的是你。”云初轻吸一口气,不敢相信似的,地滑过一抹异样的复杂之色,眨眼消失。
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抹着眼泪。
“乖,别哭。”
他的手被黑色的衣袖口衬得异样白皙,指节修长细致,纤尘不染。
他背着身蹲下来的角度,刚好挡住了顾依然,玻璃窗外的江海等人不仅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之间的动作。
江海恼羞成怒,一拳砸到墙上,愤怒地瞪着云初的背影,恨不得破门而入,冲进去看一看。
可是,下一秒,他便看到原本蜷缩在角落里害怕至极的顾依然,竟被云初牵着手,带着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恐慌之色好似消失了不少,变成正常了许多。
江海的表情猛地僵住,不由自主地收回拳头,紧紧地盯着里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里对云初的那丝不屑,好像陡然之间消散了不少。
并且,他竟隐隐觉得,或许,这个云初真能帮他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从而破获此案。
审讯室内。
云初将人带到桌子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绕到另外一边。
他没有坐到顾依然对面的椅子上,反而是随意地侧靠在桌子边,面朝她的方向。
他靠坐的角度,刚好挡住了玻璃窗外江海等人的视线,他们只能看到顾依然的衣角,完全看不到她的脸,更不可能知道她有没
有开口说话。
江海眉头紧拧,深深地怀疑里面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他的动作那么自然,将人安排坐下后,甚至都没有看过一眼玻璃窗的位置,没有经过比对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地挡住他们的视
线?
只能是偶然吧。
云初根本就看不到外面人的表情,可他好似猜到外面的人在想什么似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初哥哥。”顾依然双手摆在桌子上,绞在一起,神情略为紧张地看着云初,“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云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柔声道:“依依别怕,有初哥哥在呢。”
给她一个安抚的笑,神情微微沉下来,盯着她,很认真地问道:“可以回忆一下案那天,你都记得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