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安若城一脸黑气地出现反倒事小,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梅丽莎和方菲竟然也跟着出现了。
顾依然瞬间觉得,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的和平,好似即将要轰然崩塌了。
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方菲已经气呼呼地上前,扶起顾暖暖,指着安子遇,怒声斥道:“阿遇,你怎么搞的?推暖暖做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她说着恨恨地瞪了顾依然一眼,仿佛看到什么下贱的小三似的。
“现在说谁做错事还不一定。”梅丽莎也走了过来,呛了方菲一句,拉住顾依然的手,正色看着她,严肃地问道,“然然,妈妈相信你。方才暖暖说的话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有听风就是雨地去怀疑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她,只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仿佛只要是她说的,她就一定会相信。
顾依然真的很感动,她觉得自己有个这样的妈妈,真的是她人生最大的幸事。
“妈,我……”顾依然正准备开口解释。
一旁的安若城突然打断道:“有什么话回屋里说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四周看了一眼,分明就是在提醒众人,安家今天往来的人很多,以免被人听去落了口实。
“确实也该好好地说清楚了。”他补充道,深邃的目光一一滑过安子遇、顾暖暖,最后落到顾依然脸上。
他的目光太深邃,令人看不清。
顾依然有些着急,怕他又误会自己,想跟他解释,可他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移开了,让她满肚子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慌。
在这儿要数梅丽莎最大,她明白安若城的顾虑,朝四周看了一眼,说道:“这儿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儿。阿城,麻烦你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将然然她爸还有二叔都叫过来。”
“好的,妈。”安若城应道。
在梅丽莎面前,安若城一如即地往绅士有礼,倒是让顾依然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一行人便被安若城带到一处安静书房里,看起来应该是他自己的书房。
顾彦青和顾彦明也被请了过来,两兄弟对立坐在茶几两边,梅丽莎和方菲分别坐在自己老公身旁。
几个小辈都站在两旁,安若城和顾依然站在一处,安子遇和顾暖暖站在一处。
安若城让佣人上了茶之后,便遣退了所有人,屋子里只留下他们几人。
方才方菲已经抢着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讲给自己老公听了,顾彦青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
他沉着脸,一言不。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压抑得令人感觉都快要窒息了。
“然然。”顾彦青突然抬头看向顾依然,沉声问道,“你跟暖暖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
不等他问完,安子遇突然上前一步,心急地解释道:“伯父,然然……不关然然的事,都是我……”
顾彦青猛地侧目,扫向安子遇。
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可让人一触到他的目光,竟什么话也开不了口了。
安子遇低下头,偷偷看了顾依然一眼,一脸懊恼自责,自己帮不了她。
顾彦青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安子遇这样,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突然,他猛然抬头,朝顾依然厉声喝道:“顾依然,你做的好事!给我跪下!”
顾家家教一向很严。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给惊到了。
有如方菲顾暖暖一般幸灾乐祸,也有如梅丽莎般替顾依然担心,只不过,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易出声。
顾依然听到怒喝声,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
父亲的脸被气得铁青,一双眼眼睛里,除了怒气,满满都是失望。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很失望吧。
在他的眼里,她从来都是乖巧、优秀的,现在却跟顾暖暖闹成这样,还当众打了她。
顾依然嘴唇紧抿,膝盖微曲,正准备按顾彦青说的去做,却不想突然被身边的男人提住手臂,阻止了动作。
“爸……”安若城拉着顾依然,正想说点什么,可顾依然却反手拉了拉他,侧头看向他,以眼神制止他。
她的目光,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希望这件事情靠她自己的能力来解决。
她曾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又是一种这样的方式来临。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学会成长、学会面对、学会承担,不能永远龟缩地他的身后,等着他来帮助她。
其实,她只要知道,他是相信她的,就够了。这将会给她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她愿意面对,安若城自然是高兴的。
可他还是不想让她受一丝委屈。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回头看向顾彦青,严肃地道:“爸,其实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根本就不关依依的事,她……”
“你也闭嘴。”顾彦青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再说,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他对这个女婿说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见他固执地站着不动,眼中流露出一股冲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不禁朝他摆了摆手,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安家权势滔天,你也是个有能力的。你若还真心叫我一声‘爸’,那就不要多言。”
安若城顿时无奈,自己这个岳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句话就将他的路给堵死了。
如果他再继续说下去,倒显得他仗势不尊重长辈了。
他抿住唇,侧头看向顾依然。
感觉到他的目光,顾依然也侧头看向他。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用眼神告诉他,她没事,让他相信她,她会解决好这件事。
“还愣着做什么?”顾彦青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顾依然惊了惊,低头看他一眼,慢慢地跪了下去。
要说她心里没有怨言肯定不可能,可父亲教养她这么多年,她不能违背。只是,心隐隐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