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声音,安若城激动地挣了挣,手按在身侧的手术床上,忍痛撑起半个身体。
“你是云初说的第三重人格!”他咬牙说道,“暴虐人格!”
虽然云初并没有说第三重人格有什么特点,可他已经亲眼见识到了。
如果要跟懦弱人格一样给她取一个特别的名字,那暴虐人格再合适不过了。
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强势,他不习惯被人居高临下地像看弱者一样看着。
即便是明知道挣扎起身会拉扯到伤口,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顾依然”冷冷地看着他,轻笑一声:“是。依依解决不了的事,就由我来替她完成。至于顾依然那个没用的女人,只会龟缩在我们背后,让我们来替她承受所有伤害。”
她说着,突然靠近。
她的脸陡然放大,眼中煞气横生,好似有火苗在燃烧一样。
“她那么没用,有什么资格主导这具身体?”
她的声音好似狂烧怒意的嘶吼,比起上次在云初面前出现的时候,简直恶劣百倍。
“我不许是侮辱她!”安若城一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飞快地拽住她的手腕,面目狰狞,手上力道加大,恨不得将她的手腕捏碎。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冷冷地笑道:“呵,你再不放开,这只经常要拿手术刀的手可就要废了。你别忘了,这具身体也是她的。”
“……”
安若城猛地松了手。
他的呼吸依旧粗重,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想要泄,却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泄的方式。
眼前这个女人再怎么可恶,她现在也是用着他心爱女人的身体,他又怎么能忍心对她做出什么事。
“哼。”她冷笑一声,甩了甩手腕,一边慢慢地往手术床尾走,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千方百计想要让她转变回去,不惜动用苦肉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转变回来的是我吧。”
她走到了手术床尾,一边回头看着勉强坐立的安若城,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滑过他的腿。
“他们不是我的人。”安若城哑声道。
他确实想过用苦肉计,可他还没来得及用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哦?是吗?”
“顾依然”好似很意外,挑了挑眉,虽然眼中有些疑惑,可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些人是谁。
她的手很快就摸到了插在安若城小腿上的那柄手术刀上。
她回头看着他,轻轻地问道:“痛吗?”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很轻,轻得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她在关心人的错觉,可她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嗜血的笑。
突然,她握住马柄,猛地用力,在他的伤口上搅动起来。
“呃……”安若城没有防备,被那突来的痛感刺激得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猛地一颤,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腿边的女人。
“呵。这就痛了?”
“顾依然”冷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地搅动着他的腿,好像在做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一样,眼底满是兴奋。
“安若城,我告诉你,别自以为是,妄想为她做些什么。像她那样没用的女人,什么都面对不了,只配龟缩在角落里,等死。”
她越说,越兴奋,手上的动作,越用力。
安若城是一个铮铮男子汉,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也不屑怕什么,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顶着他妻子面容的女人,利用他妻子的身体、他妻子的手,来对自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他的面色终是崩不住了。
疼痛,不止是身体的疼,更是心底的疼。
他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的倔强,他的骨气,不允许他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示弱。
即便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可只要她顶着他妻子的脸,他都不会让自己在她面前示弱。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顾依然”见自己不管怎么用力,他都闷不哼声,好似找不到折磨的乐趣,眼中的兴奋渐渐地变成怒气。
“哼!死扛吧。反正她也看不到。”
安若城死死地咬住牙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因为疼痛而崩紧身体,拉扯间胸口缝合好的伤口越撕裂开来。
他感觉全身都几乎快要痛得麻木了。
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仿佛出现了,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依、然……”他喃喃地念道,为了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只是短短两个字,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才能出来。
正握着手术刀的“顾依然”面目狰狞地瞪着他,双眼腥红,好似疯狂了一样想要杀人。
听到他的叫声音之后,她的面色突然僵了僵,眼底的腥红稍稍退散。
她握着手术刀的手陡然松开,双手捧住自己的头。
她的头好像很痛似的,痛得仰起来,好像要疯了一样,双手捧头、闭着眼睛在原地打转。
“……”
安若城腿间的痛感陡然消失,他蓦地清醒过来,就看到一副这样的画面。
“依然?”他紧张地叫了一声,动了动身,想要下去看她。
可才轻轻一动,腿间的疼痛就让他咬紧了牙关。
他一边心急地看着旁边的女人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一边忍着胸口的痛,弯腰将腿间的手术刀给拨了出来。
他慢慢地挪动双腿,下了手术床,一颠一跛地走到顾依然的身边。
她疼得受不了,蹲了下去。
她低垂着头,双手依旧抱着头,时不时用力地敲打着。
“依然?”安若城着急地叫道。
尽管明知道眼前这个暴虐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小妻子,可他还是会忍不住关心她。
突然,原本低垂着头的女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缓缓地放下双手,慢慢地抬起头来。
安若城正关切地看着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与她目光相对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清亮、有神,冷静、睿智,丝毫不像方才那般自负、狂妄,甚至充斥嗜血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