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在工作室里一待就是一夜的时间,中间吴大师还悄悄开门看了他几次,每次看他都沉浸在一种忘我的状态中,单凭着手中一把雕刀上下纷飞在不断雕琢。
“老头子,小聂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这样可不行啊,这可是我看中的外孙女婿,别累坏了。”
袁梅颖的外婆最后看不下去了,就想推开挡在门口的吴大师进去给聂风送点吃的喝的。
“嘘……轻点声,走走走,我们到外面说去。”
吴大师把老伴儿给拦住了,拉着不依不饶的外婆到了客厅才把手放开。
“死老头子,你安的什么心,就是想把小聂给饿坏是吧,”外婆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是,你听我解释,他现在的状态,是我三十五岁那年无意中才进入过一次,可遇而不可求啊,如果你进去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惊醒,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外婆听了这才明白吴大师为什么一直守在门外,就是怕有人不清楚状况惊扰到聂风。
“去吧去吧,你快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你也知道我创作起来三天三夜不睡觉算不了什么,一夜不吃不喝饿不死他的。”
“拉倒吧,你还以为还是年轻时候呢,现在三天三夜不睡能要了你的老命,”外婆这才无奈地把吃喝放下,自个先回房去了。
吴大师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老伴儿了解自己,岁月不饶人,年岁上来了身体也跟不上了,没有一个好的体魄怎么能支撑自己完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呢。
吴大师索性搬了张小桌子,把外婆给聂风准备的吃食都拿了过来,还顺手泡了壶浓茶,一个人坐在聂风的门外自斟自饮消磨起时间来。
这一等就是一夜的时间,等到蒙蒙亮的晨曦从窗外射进来的时候,工作室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聂风迈着蹒跚地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大师抬头一看,只见他一脸疲惫之色,可精神上却仍然很亢奋,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身上都是一些玉屑和玉粉。
聂风见门外多了张小桌子,吴大师一个人坐在那,顿时明白过来,吴大师足足守了他一夜时间。
坐了一夜的时间,聂风的腿脚都麻木了,每走一步脚底板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这是血脉不和的表现,他咬着牙拖着腿走到吴大师的面前张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
“吴大师,我完成了!”聂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吴大师接过他手中的物件,入手之处一片冰凉,仔细一看,却是一枚羊脂玉雕琢的佛像玉佩,依他的眼光看来,竟然没有一处瑕疵,每一处都处理的很完美。
“不错,真的不错,在你这个年纪,我还在雕水叶子练手呢,我都想收你为徒了,哎……真是可惜。”
吴大师还在这感慨呢,聂风精神一松,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上,还好吴大师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把他给扶到了床上,连口水都没来及喝,聂风就呼呼睡着了,可见他的精神消耗是多么的大。
吴大师帮聂风脱去外套鞋袜,给他盖好了被子,将那枚玉佩轻轻放在他的枕边,关上门出去了。
“外公,聂风呢?”
袁梅颖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工作室找聂风告别,结果在哪里却没有找到他。
“在客房里睡着了,他昨天琢了一晚上的玉,精神消耗太大,早上出来的时候都快晕倒了,还是我把他给扶到客房里去的。”
吴大师虽然也一夜没睡,不过精神头还不错,准备早上出门把将军和小腊肠狗带出去溜一圈再回来补觉。
“啄玉?他是不是在雕一块羊脂玉?”袁梅颖咬着嘴唇问道。
吴大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边吃早饭一边回道。
“嗯,一夜时间雕了块佛像玉佩出来,要我说已经达到大师级的标准了,谁会想到他不过才学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佛像吗?我能看看吗?好不好嘛?”
袁梅颖使出了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拉着外公的手一阵猛摇,吴大师被她晃得差点把杯子里的豆浆给泼了。
“就在他枕头边上放着呢,你要看就去看吧,看他睡得这么沉,你小声点啊,看一眼就出来别把他吵醒了。”
“好勒,外公最好了,么……。”
袁梅颖在吴大师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一路小碎步向聂风的客房跑去。
袁梅颖悄悄地推开房门,聂风仰面睡在床上人事不省,别说走路了,这会估计打雷他都不会醒。
“就是这个吗?”袁梅颖自言自语道,轻轻地坐在聂风的床边,将他枕边的那块玉佩拿了起来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果然好漂亮,真没想到他才跟着外公学了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已经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作品了,如果这是送给自己的就好了。
聂风这时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皱得紧紧地,嘴里喃喃地在说些什么,袁梅颖鬼使神差地凑到他的嘴边,想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冷不防聂风一个翻身,一只胳膊把袁梅颖给搂在了怀里,吓得她一下也不敢动弹。
“心妮,心妮……。”聂风嘴里嘟囔了两句又沉沉睡去,丝毫没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心妮?这就是他女朋友的名字吗,好羡慕,袁梅颖小心翼翼地将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给抬了起来趁机钻了出来。
袁梅颖看了看掌中的那块玉佩,又看了看聂风,有些黯然地将那玉佩塞在了聂风的枕头下面。
她看了看门外没人,鼓起勇气俯下身子,在聂风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走了,如果有缘的话,我们再见!”
聂风似乎对那个吻有个反应,眼皮子动了动,袁梅颖吓得立刻从床边跳了起来落荒而逃,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聂风睁开朦胧地睡眼,却没在自己身边发现任何人,意识也就清醒了那么几秒钟,头一歪又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电话震动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在床上一顿乱摸,终于在来电被挂断之前接通了电话。
“风哥,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我都快要被杜叔给折腾死了,他居然拿整套的‘中国艺术品鉴赏百科’让我背,还跟我说这只是个目录,我这辈子也没看过这么多字啊。”
听着胡伟那略带哭腔的声音,聂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样子老胡同学被杜叔折腾的不轻,不过他一切从零开始,就像是一张白纸一张,肚子里不多装点货色,以后怎么把店给撑起来。
“好啦好啦,杜叔也是为你好,有多少人想要进门还找不到领路人,现在有杜叔领着人,他几十年的经验可不是说说玩的,你以后可是我的胡总经理,加油学吧,说吧,找我什么事?”
聂风知道胡伟贸然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情要找自己,否则光要哭诉的话,估计人都奔过来了。
“啊!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风哥,你是不是跟云龙山上那个兴化禅寺里的和尚有交情?”
“对啊,怎么了,寺里出了什么事吗?”聂风一下子清醒过来,养熙大师和果光和尚赠了他唐三彩骆驼的事儿,他还记在心里呢。
“哦,没什么事,有个和尚送了张请柬来,说让你去参加兴化禅寺的住持传位大典,好像是说原来的住持年纪大了,换个年轻的上。”
“什么,这么快果光和尚就要当住持了?”聂风有些惊讶地叫道。
“那和尚倒没说新任住持法号叫什么,我以为你知道呢,也就没问,风哥你还是先回来吧,把我也带去观礼,让我放松几天。”
“好嘞,你在家等着,我今天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