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熙大师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起来,忽然心中想起自己师父曾经提到过的一段话。
“飞天何在,飞天何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话养熙大师的师父以前经常念叨起,后来因为脑血栓的关系,一下子就去世了,也能没留下话来。
要不是当年早早的就把养熙法师当做住持培养,许多事情都提前和他说了,兴化寺的百年传承到这儿就该断档了。
师父临终的时候,一直指着桌上的这本手抄经,养熙法师还在奇怪,师父用了一辈子时间,也只抄了三分之一,这速度也太慢了。
存着怀念先师的念头,养熙法师才将这本手抄经续写完毕,出于对聂风的感激,机缘巧合之下将经书送给了聂风。
现在回想起来,师父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应该就是想将经书里藏着的秘密告诉自己,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差点弄成了千古迷案。
养熙法师摩挲着那块唐玉,古朴的质地反馈回那种异样的触感,想到这是千年之前古人随身之物,顿时觉得有种时空轮回的错位感。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果光和尚袈裟都耷拉到腰间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以他的块头能跑这么快也算是破了自己的记录了。
“还没死,不过让你这么一吓,也差不多了。”
养熙法师没好气的看着已经半挂在门框上的房门,已经生生被果光和尚给撞脱落了。
“哎哟喂,师父我这不是担心您吗,哎……您那胸前怎么有血迹,”别看果光和尚大大咧咧的,眼力倒不差,一眼就看见了。
“没什么,鼻子出了点血,当时没注意就滴在衣襟上了,一会就去换了,你都是当住持的人了,能不能稳当点,兴化寺我可是交到你手上了,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我走了也从土里跳出来掐死你。”
养熙法师轻描淡写的把这事给岔了过去,刻意隐瞒了晕倒的事,见聂风还想说些什么,对他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果光和尚知道这事过分担心。
“你快回去吧,还有那么多前辈领导要招待,本来应该是我领着你给你牵线搭桥的,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也不太合适,你就靠自己吧。”
养熙法师虽说对爱徒极为放心,可初挑大梁就让他单飞,心中也有些隐隐不安,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现在硬撑着说这么多话已经耗尽了他刚刚积攒起的力气。
“去吧去吧,这里有聂施主陪着我就行了,他你还不放心吗?”养熙法师挥了挥手,把果光和尚赶回大殿去了。
果光和尚刚刚出门,养熙法师眼中神光一黯,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萎靡起来,不复刚刚那个样子,聂风赶紧上前扶住把他给搀扶到床上躺好。
“谁都以为和尚和道士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佛道相交莫逆的不在少数,我当年就有个道士朋友,天天在那算计,算天算地算人,千算万算把自己的道观给算倒了。”
“后来他搬到香港去了,听说在那混的风声水起,临走的时候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八十岁那年有道坎,今年我已经七十七了,就现在这个身子,恐怕别说跨坎儿,连边都沾不上了。”
聂风也说不出那些劝慰的话,刚刚通过灵眼,看到养熙法师的气运时断时续,他对自己的身体估计的很正确,别说三年了,能不能撑到一年时间都不确定。
“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别摆出那副纠结的样子,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我已经很满意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聂风见养熙法师如此豁达,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内袋中的那块佛像玉佩,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怎么?还有事?”
养熙法师见聂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意问道。
“这……是这样的,我给我的女朋友雕了一块玉佩,本想着麻烦您给开个光什么的,可是您这身体……。”
“玉佩,拿来看看,我还撑得住。”
聂风只好将那枚玉佩给拿了出来,也放在了桌上,和那枚飞天玉佩并排放在了一起。
“呵呵,一佛一飞天,还真是有缘,这也是你的缘分。”只见养熙法师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聂风自己雕的那块玉佩上,低声念诵了一段经文。
聂风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定睛去看,那玉佩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等到想细看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养熙法师的精神似乎又萎靡了一些,他将那两块玉佩都推到聂风的跟前,“这佛像雕的不错,颇有几分神韵,拿去给你女朋友吧,别的效果不敢说,宁神静心这一项肯定是有的。”
“真是麻烦您了,可是这块……本就是兴化寺中之物,既然寺中前辈不想它流落出去,我当然不能违背前辈意愿。”
养熙法师笑着摇了摇头,“佛家讲究缘分,前世缘、今世缘、未来缘,这飞天与家师有缘,却与我无缘,这本经书伴在我身边几十年,我都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这经书刚到你的手里,就让飞天重现尘世,可见它与你有缘,你就拿着吧,它在寺里日夜经受诵经声和钟声洗礼,早已带上一丝佛性,说不定能帮你消灾抵祸。”
聂风推辞了几次之后,才不得不将两块玉佩都收了起来,这时候胡伟也请了寺里的医师前来给养熙法师诊断,聂风借机退了出来。
胡伟以为聂风出来之后会向果光和尚告辞,没想到他一直就在院子里待着,直到医师出来。
“请问,养熙法师的病,怎么样了?”聂风凑上来问道。
那医师见过聂风,知道他是新老两位住持的座上客,当下不敢怠慢,认真的答道。
“老住持的颈部有些硬块,这是前些日子没有发现的,而且他这些天总说头疼,我想还是把他老人家送到大医院里做个详细的检查才行,这病的有些蹊跷,可拖延不得,可老住持就是不肯。”
聂风心想怎么老人家都有着毛病,不相信现代医学,中医确实有西医不能及的独到之处,可西医对复杂病症的提前发现这是中医稍有不足的地方。
“多谢告知,我会帮着劝劝的,这事肯定不能拖,我这就进去劝劝。”
“那就多谢了,不过您得过些时候再去了,我刚刚给老住持施了针,还让他吃了些宁神的药丸,现在已经睡下了。”
聂风表示知道了,会等其醒了之后再去劝说,那医师才告辞离去。
“风哥,养熙法师这是怎么了,这师徒俩对我们不错,你要是能帮就帮他们一把。”
胡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居然破天荒的给人当起说客来了。
“这都快中午了,你先饭堂吧,我到法师房里看看,那医师说负责伺候法师的小沙弥一会就到,现在跟前总不能空着没人,我先去陪他一会。”
胡伟可不知道聂风这是在把他给支开,应了一声往饭堂去了,人家大寮的典座可是答应他了,今天搞几个拿手好菜给他尝尝。
聂风见胡伟出门去了,一转身又进了养熙法师的屋子,径直来到他的床前,法师果然已经睡着了,除了呼吸时鼻腔中发出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以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联想到法师之前流鼻血的样子,能流到胸前衣襟上全是血迹,估计出了不少血才自个止住,聂风把法师的面部当做了重点侦测对象。
自从获得灵眼之后的经历,告诉聂风灵眼的灵力在侦测人体的时候,消耗是最大的,真正鉴赏古玩反而不仅没什么消耗,有时候还有的补充。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冲着养熙法师冒着病发的危险帮着开光玉佩和将那飞天赠与自己的情谊,灵力消耗一空也心甘情愿。
脑部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聂风可不知道自己的灵气入侵会不会把法师唤醒或者伤害到他,只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推进将灵力外放渗透进法师的脸部。
还好养熙法师只是在睡梦中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沉沉睡去,看样子灵力对他的影响不大,不会将他弄醒,聂风这才放心施为。
“咦!这是什么?”聂风的灵力透视到养熙法师的鼻腔时,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也不知道是普通的增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不会是肿瘤吧,”聂风在养熙法师的鼻咽腔顶部发现了异常,可他又不是医生,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只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聂风,你还没走啊,我以为你都已经离开了,”果光和尚把前院的事都安排妥当,带着俩小沙弥赶了过来。
他初登住持宝座,方方面面需要注意的东西有很多,虽然之前有许多事都已经是他在管理,可那是养熙法师授权的情况下,并不是他自己有权限去插手寺里的事情。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作为兴化寺的一把手,以后大小事务他都可以一言而决,当然他吃不准的事情也会来请教师父。
“果光,你跟我出来一下,法师睡着了,身边有人候着就行。”
果光和尚见聂风一脸凝重,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虽说今天是他自己上任的日子,可师父对他的情谊深重,他还是以师父的健康问题为首位。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非得出来说?”果光和尚和聂风二人来到了院子里。
“你师父他……可能得癌症了,而且还是急性的,恐怕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聂风小心斟酌着语言向果光和尚说道。
“什么!不可能!”果光和尚一脸你在骗人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