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枭不知道是如何带着左凌回到夜鹰寨的,他的脑子早就没有了任何思绪,只知道不停地狂奔、狂奔、狂奔;只知道他不能死,左凌不能死,夜鹰寨的兄弟也都不能死!
也许是倚靠这种坚强的毅志力,也许是倚靠去南昭之前媚儿给他的九转还魂丹和**散,总之,他奇迹般地回到了夜鹰寨。
然而一回到琅寰洞,他立即将身子往前一倒,直挺挺地扑在地面,晕了过去。
众人听左凌细说事情的经过,这才发现这一剑自背后刺入,伤他极深!几乎贯穿了身体,离心脏的位置也就不到半寸的距离。
沈寒月情不自禁捏了一把冷汗,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左枭回到天茫山的。这半个多月于路途的颠簸他怎么忍受得了?
唐婉哭倒在榻前,焦虑万分,尽心侍奉;沈寒月没日没夜亲自料理左枭的伤势,为他熬夜敷药;而沈夫人则负责做出补膳让左枭吃,只是左枭如何吃得下,全部也只是喂喂汤汁罢了。
左枭吃不下吞不下,唐婉就含着汤水一口一口喂他。沈寒月不忍看,每当此时,他总是躲得远远的去。
刚开始是伤重,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沈寒月悉心调理治疗下,伤口已经慢慢好转,慢慢愈合,但左枭却依然是如一汪死水一般,无波无澜,不言不语,毫无一点儿生气时,沈寒月才知道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关于左枭去北夷皇宫探访女皇陛下的细节,左凌当然并不知情,她所知道的只是最后骆毅率军追杀左枭,于路途又巧遇相逢之后的事情。
可沈寒月凭借猜测,却能将事情拼凑个七八分。看来,能将左枭伤得这么重的,并不是拓拔轩从背后刺入的那一剑,而是媚儿插在他心口的那柄无形的剑;而如今,左枭背部的剑伤愈合得差不多了,可心里的伤却始终愈合不了。
该怎么办呢?沈寒月蹙眉深思。
如果不能够打开左枭的心结,不能够化开他的郁闷,那还谈什么大业?梁生和陈刚接获圣旨之后大喜,依然在安宁县苦苦支撑;而这一两个月基本也将誓死效忠左枭的文官武将都摸索得差不多了。结果十分可喜,那些东夏的忠臣良将毕竟还在大多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左枭这个九五至尊振臂高呼,那夺回帝位就十拿九稳了。可就在这激奋人心的时刻,左枭却好端端受困于心魔。
这怎么办?可真让人揪心!
事实上,不仅沈寒月揪心,沈寒星、左凌、唐婉、梅琅等人莫不揪心!左凌除了揪心之外,更是深感愧疚,若非她执意随马腾去,又怎么会害他身负重伤?
“对不起,皇兄。对不起,都是皇妹不好?”这是近些日子左凌跪在榻前最常说的一些愧疚道歉的话了。
左枭不顾自身安危死命救她的情义将左凌心中残存的恨意完全打散了。她现在满心满眼就希望皇兄能好起来,也希望皇兄好起来之后能帮她把马腾找回来。直到现在,左凌依然无法接受马腾已经离去的事实。
可是,无论是左凌的道歉连连、唐婉的泪水汪汪、沈寒月的唉声叹气、沈寒星的气愤填膺,都无法唤醒沉睡中的左枭。
他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那么威风凛凛,那么漂亮刚猛,却又令人敬而远之,不敢打挠。
可谁又能知道这头沉睡的狮子脑海里奔跑的是什么呢?那么多天了,他好累好累,累到不想睁开眼睛;他好乏好乏,乏到不想下榻不想权斗。他只想沉沉地沉沉地把自己关在一个无人打挠的空间里,尽情地与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