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残军们在杨波的带领下在京城内左冲右突,好不容易突破五城兵马司的重重拦截杀到城北大营前,却被一阵乱箭射了个损失惨重。
“不要误会,咱们是东厂的人,快叫你们的指挥使出來拜见提督大人。”一个番子扯着嗓门喊道,只要能调动城北大营的官兵杀回去,还有反盘的机会,至少杨波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大营高墙上出现的人影却彻底打消了杨波这个妄想,袁崇焕已经换下了二品官服,顶盔贯甲一身戎装露出头來:“杨波逆贼,还不授首~。”梆子响处,又是一阵乱箭射出來,隐约还能听到大营内战马嘶鸣,脚步杂乱的声音。
“不好,快走。”见城北大营已经被袁崇焕取了,杨波心道这回事真完了,打马就跑,后面营门大开,一彪系着红领军的骑兵追了出來,把沒有骑马的东厂残兵们风卷残云一般砍杀,幸亏杨波马快,带着百十个手下丢盔弃甲,仓皇南窜,迎面又碰上徐增寿前來追击的孝陵卫军,番子们情知平日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如若投降少不得要凌迟处死,于是拼死顽抗,困兽犹斗之下居然被他们冲了出去,直奔水西门而去,冲到城门附近,只看见城门大开,门口也沒有守军,杨波大喜,回顾手下道:“天不亡我,咱们冲出京城,凭着东厂在各地积累的产业、金钱、人员,随便扶持一个王爷登基,还是能东山再起,和朱由校小儿分庭抗礼的。”
手下们看见即将逃出生天,再听到杨波的蛊惑,立时精神大振,快马加鞭冲出了西门。
京城的西门是一座重要的城门,不但有水关,还有瓮城,各种防御武器更是完善之至,东厂众人冲出城门之后眼前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城外大道,而是壁垒森严的瓮城,瓮城的城墙上也沒有人,一片诡异的寂静,杨波知道不妙,但是后有追兵,只能向前冲了,他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向瓮城的城门冲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座千斤重的闸门就在杨波几乎就要冲出去的时候轰然下落,把城门封的死死的,杨波胯下战马被惊的扬起前蹄,仰天嘶鸣。
四周瓮城的城墙上,哗啦啦站起來一大片士兵,穿的却不是明军的盔甲,而是黑色的铁卫服装,为首之人正是前铁卫千户,现任红衫团军师的李岩,这队人马是上次彭静蓉送武器來时的护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杨公公,你果然到西门來了,不出李某的所料,哈哈哈,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李岩仰天大笑道。
此时杨波的百十个残兵已经全进了瓮城,身后的西门城门也不知道被谁迅速的合拢了,这些残兵顿时成为不折不扣地瓮中之鳖。
“降不降,降不降。”铁卫们端着诸葛连弩齐声吼道,杨波擦擦脸上的汗水,回顾左右,手下们已经筋疲力尽了,飞鱼服上浸透了汗水、血水,一张张苍白无须的面孔上写满了绝望。
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这是杨波的人生信条,瓮城的城墙不算很高,上面那个书生模样的家伙看样子是守军的头目,只要擒住了他作为人质,威逼守军大开瓮城的闸门,还有一线生机。
“苦练三十年的武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杨波心中暗想,他的功夫不在东厂四大供奉之下,只是东厂人才济济,从來不需要他这个厂督轻易出马而已,现在为了部下们,终于要使出來了。
随着一声长啸,杨波就在马背上來了个旱地拔葱,直直的跃起,左脚点右脚,右脚点左脚,如同扑天大雕一般直冲向李岩,众铁卫沒料到他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从短暂的惊愕中清醒过來之后纷纷举起诸葛连弩向杨波发射,密集的箭鱼形成一道弹幕阻拦在杨波面前,杨波自小练就的铁臂伸腿功夫绝非浪的虚名,一双带了纯钢臂套的胳膊舞动的密不透风,将箭矢纷纷打落在地,只有一箭侥幸射中了他的官帽,发髻散开,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舞着,配合着杨波诡异的身形,狰狞的面孔,端的恐怖异常。
李岩却纹丝不动,脸上还浮现出一丝冷笑,看到他这副表情,半空中的杨波顿时有一种上套的感觉,可是此时已经沒有回头的余地了,只好继续猛扑下去,看他逼近,李岩迅速的一闪,露出了身后两个肩扛火箭筒的士兵。
杨波最后看见的是两枚呼啸而來的铁弹,他试图用铁臂去阻挡,可是两条胳膊如同豆腐一样被轻易的撕开,然后是自己的身体,瞬间就炸得四分五裂,漫天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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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波已经授首,尔等还不放下兵器,更待何时。”李岩整理一下被气浪和血雨搞得有些狼狈的衣服,继续出现在城墙上,对着下面残余的东厂番子喊道。
“为督工报仇啊!”目睹了杨波的惨死,番子们不但不投降,反而被激发了血性,有弓箭的抽出弓箭,沒弓箭的举起兵器,徒劳的向瓮城上爬去。
“杀。”李岩狠狠地一挥手,铁卫们手中的诸葛连弩和城墙中的蒸汽弩一股脑的朝着翁城中倾泻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百十名东厂番子就都成了刺猬,死人死马倒了一地,每具身体上都插着十支以上的箭矢,鲜血在石板地上汇成了小河流,成群的苍蝇嗡嗡的飞了过來。
李岩叹息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用了太多的箭矢还是因为杀戮太重:“开门吧。”
铁卫这才打开城门,把城内袁崇焕和徐增寿的追兵放了进來清理尸体,杨波的首级已经找不到了,不过一双铁臂还在,被李岩拿去了,剩下那些番子的首级被各路官兵一抢而空,袁崇焕和徐增寿当然不会放下身价和李岩抢功,歼灭杨波的大功人人有份,谁也不能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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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御膳房的精美菜肴流水一般搬出來供士兵们享用,红衫团的士兵们就在乾清宫前的广场上就地大快朵颐起來,精美的官窑出的盘子碟子就这样摆在地上,镶金象牙筷子也不用,直接伸出一双大手抓着菜肴往嘴里塞,端着御酒往喉咙里倒,钱谦益看了直皱眉,但是小皇帝也乐呵呵的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虽说要痛饮三百杯,但是现在叛乱刚刚平息,马虎不得,所以刘子光规定每人只许喝一壶酒,而且都是南方的黄酒,当兵的虽然喝的很不尽兴,但是将令面前不得不遵守。
三千内操已经被押出皇宫,关进了附近的兵营,太后失去了依仗,当然不能再赖在坤宁宫了,被一队红衫团士兵护送着搬家去了春和宫,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宫女,把太后请走之后,坤宁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当今皇后徐媛慧在二十名从国公府带过來的侍女的簇拥下搬了进去,护卫在宫殿周围的是精锐的红衫团士兵。
“陛下,阉党后党都已经扫清,太后的两个弟弟在奉天殿大火中皆已丧生,您看….”钱谦益小心翼翼的问朱由校。
“杀,先软禁她几天,过了风头赐一杯鸩酒就万事大吉了。”朱由校眼都不眨地说。
“万万不可。”钱谦益担心的就是这个:“太后怎么说都是陛下名义上的母后,如若这样除之,岂不惹天下人非议。”
“她不是朕的母后,是吕雉,是武则天。”朱由校想起自己的生母死在太后的手里就气往上涌,不过他到底是皇帝,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冷静,饮了一杯酒镇定了情绪缓声问道:“依钱爱卿的意思呢?”
“太后羽翼已除,已经够不成威胁了,与其除掉不如软禁在冷宫之中,对她这样热衷于权力的人來说这样的结局杯杀了她更痛苦,而且还能成全了陛下的孝道。”钱谦益答道。
“刘爱卿的看法呢?”朱由校转而询问刘子光,钱谦益和刘子光一文一武是他的左膀右臂,哪一个的意见都不能忽视。
“钱大人所言极是。”刘子光点点头赞同了钱谦益的建议,怎么说太后也算对他有点恩惠,现在落井下石有点不道德,况且一个沒了羽翼的老妇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那好,就依两位爱卿,春和宫太好了,另选一处小点的宫殿作为冷宫,把太后软禁起來,这件事就交给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來办吧。”朱由校见两位大员的意见统一,便当场下了圣旨。
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是以前在玄武湖的时候朱由校封给刘子光的官衔,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更大的护国讨逆大将军,朱由校沒忘,刘子光也沒忘,此刻两人对视一眼,会心的笑起來。
“谢陛下。”刘子光倒头便拜,这个类似于中央警卫局局长的官衔虽然油水不大,但是相当有实权,掌握了宫廷禁军的大权,就相当于掌握了皇帝的安危,看到这样重要的官职居然不经过和自己的商议就给了刘子光,钱谦益很有些不快,这个位置他本來打算安排齐振铭來做的,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当然老于世故的他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不快,反而举杯向刘子光祝贺:“刘将军,恭喜高升。”
“同喜,同喜。”刘子光乐呵呵的站起來和钱谦益碰了个杯,一饮而尽,看到将相如此和睦,朱由校不禁大喜,也举起了酒杯:“二位卿家,朕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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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八这天的夜晚对于广大京城人民來说是一定不眠之夜,白天在奉天殿广场目睹了政变风波的官员们被从武英殿放回了家中,并被告知:明日照常上朝;那些死在奉天殿大火中的高层官员的尸体都被从瓦砾堆中清理出來,通知家人往回领,其他惴惴不安的大小官员们企图出门打探消息,却被大街上來回巡逻的士兵赶了回去。
“变天了。”老百姓们都这样说,至于到底哪一家获胜还是不得而知,当晚所有的茶楼酒肆妓院都被勒令停业,所有公共场合也不得聚集人群,被堵在家里的老百姓们只能从门缝里看见大队大队系着红领巾的士兵骑着马在外面呼啸而过。
这些兵是去抄黄金荣、杨波的府邸去的,自古以來抄家就是不可多得的肥差,鹿鼎记中韦小宝抄鳌拜的家抄成了大富翁的情节在刘子光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他强烈要求当这个抄家大使,朱由校当然欣然允诺。
黄金荣和杨波两人的宅子距离不远,都是占地极广的深宅大院,门脸极尽奢华,尤其是黄府,简直比亲王府还要多几分雍容,除了面积不如皇宫之外,能僭越的基本上都僭越了,事发之后,黄府的家人、卫士抢了值钱的东西企图逃走,被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官兵当场擒拿,并且将两座府邸先行包围了。
等刘子光到來的时候,黄府里鸡飞狗跳,一片慌乱的嘈杂声,而杨波的府上却一片平静,先从简单的入手吧,刘子光看看相对较小的杨府,决定从这里入手,毕竟安装窃听器的时候來过,熟门熟路了。
“你们去把黄金荣家里的人都抓起來,所有东西贴上封条,等我前去查验,你们,跟我來。”刘子光命令士兵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封黄府,一路跟自己直接查抄杨府。
杨府的朱漆大门上缀着八行铜钉,这可是王侯的级别,此刻两扇大门紧闭着,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
“破门。”刘子光说。
话音刚落,两扇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素色衣衫的中年妇人孤零零站在门口,望着刘子光说:“大人是來抄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