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钱教导下,常平对目前所在世界修炼体系已有一个大致掌握。
这个世界主要分文人,僧人和术人三种修炼者。
术士武夫炼气修身,大同小异,灌顶筑基,超脱凡胎成就陆地神仙。
僧人则有自己独立的一套佛门业力佛印等法术修行以及积功德筑金身的优势。
文人文章诗词造诣修外,功名修内,也是有一套独立严格的自我修身之法。
主攻文章学问,通识大道真理,琴棋书画。
文艺的精进可以给文人加持文气,强身护体,鬼神勿近,妖魔难侵。
强大的文人出口成刀,口蜜腹剑,诗成泣鬼神,若写成蕴含天地大道的文章更会引发异象,惊天动地。
文人分五大境界,从弱到强为儒生,大儒,鸿儒和巨儒最后则是圣贤。
文人内修与功名有关,诸如科举求官,造福一方,斩妖除魔,济世救难……功名显露万人景仰方能获得业力加持,从而强大自身。
这和佛家的功德类似,至于佛家的情况,余钱却是含糊其辞,似乎不愿和自家徒弟过多提及……
常平经过简单的洗漱,便正式进入厨房开始准备师徒二人的早餐。
在吃这方面,有前世记忆,常平对各种菜系那是轻松拿捏,且能变着法的换风格换花样换品种,颇讨余师傅欢心。
简简单单的两份肠粉很快蒸好,配上秘制酱汁,人间绝味……师徒二人大快朵颐。
用过早膳,常平换上一身清爽的白色文人长袍,取过清风剑,来到前堂。
知墨观分前院,前厅和后院。
后院三间房一间房余钱住,一间房常平住,还有一间杂房连着灶台以及茅厕。
走出后院就是学子们学习的地方,也就是前厅。
捉鬼驱邪只是知墨观副业,主业自然是教书育人,传道受业解惑也。
学堂里几张课桌板凳东倒西歪摆放,还遗留着村里孩子玩耍时的痕迹……
堂前正方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画像,为文院那位老夫子。
画像的两侧挂着两块木匾,上面刻有两行鎏金诗体,分别是:
“万物静观皆自得。”
“四时佳兴与人同。”
有了这两行诗词的衬托,顿时,学堂便仿佛加持了一股神圣光辉。
常平躬身对着夫子画像虔诚地拜了三拜,尤其被余钱一眼看出文气增幅后,联想到余钱对他所讲过的那些曾经沧海的名场面故事,对于那位夫子的敬畏更增了一分。
拜完夫子,常平将清风剑放到一边,先将书桌和凳子重新摆整齐,再取来笔墨纸砚开始抄写。
这时,余钱也来到了前厅,端坐专属于他的那张太师椅上,手里依然捧着那本泛黄书籍翻阅,尽显师者风范。
常平誊写完一首词,顿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敕天镜面浮现文字。
“文气增。”
“文气充沛。”
“正心经小成。”
“正心守己,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以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混涅……”
没想到这次获得的奖励是一段经文。
这经文被常平熟稔于心,深深烙印在脑海,只要遇到妖物幻象迷惑便可自动运转。
常平将词递给师傅,不经意瞄了眼师傅手中泛黄书籍破旧的封面,首字已模糊,依稀看到是‘()草纲目’三字,看来是本医术,不由对自家师傅肃然起敬。
师傅果然是博览群书,孜孜不倦,勤于专研,永远都学无止境。
余钱除了是位先生,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
关于针灸,按摩,药理方面独有一套,且毫无保留将所学倾囊相授于自家爱徒。
时常为附近村民行医治病,妙手回春,特别是在妇女月事病上有着独特疗法,更深得妇人心,成为中青年妇女们的偶像。
余钱接过徒弟抄写的歌词,深邃的眸子扫了下白纸上那排整齐而漂亮的蝇头小楷,眉眼一展。
“夫子……闲画?”
这位老先生瞳孔一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目光中闪烁着一股异色,下意识便将手上那本泛黄的‘医书’丢到一边的陈旧茶几上,目视着白纸上一行行的歌词,浑厚的声音缓缓吟诵——
洒一片流沙,池水泛浪花
看我天山醉马,挥剑斩落霞
仙人抚我顶,从此结长发
大梦千秋,谁辨真与假
闲来画一画,寒山石径斜
待我羽化飞升,演一出神话
煮酒谈天下,喊声小二上茶
明月相伴,万里走狂沙
我追过风戏过花
夫子无钱逛酒家
听琵琶,谁牵挂
惯看春秋与冬夏
我追过风戏过花
四海为家浮云下
看斜阳,捻落花
江山无限任我画
……
“妙哉啊妙,这词与为师有共鸣,不由让人又想起了和白玉宫圣女醉看夕阳,勇闯天涯那时节……曲呢?”
余钱品完徒儿的这首歌词,不禁大赞,迫不及待要哼哼两句。
“徒儿这就为师傅唱来……”
常平转身取剑,恰巧,带起的旋风目的性极强地朝茶几上那本《()草纲目》吹拂,书页翻动,飘忽中,只见(春)花灿烂满(宫)开,(草)木萋萋惹(人)爱……
眼见为实……果然是关于草的书。
手持清风剑,常平走向前院。
院中有一棵槐树,槐树下是石桌和石凳。
地面由青石板铺成,角落里种着花草。
整个院子相对还是比较宽阔。
余钱坐于堂前,看着自家徒儿挥舞长剑,剑气如电亦如风,每一招剑式仿佛都勾动着某种大道真意,其剑笔走龙蛇,其形梦幻泡影,不禁点头:“书生会剑术,谁也挡不住!”
而今日,常平挥剑的同时,嘴里唱起了前世那首网红曲《浪子闲话》来。
剑走偏锋,蝶舞翩跹,配上自己编的《夫子闲画》歌词,韵感十足。
只听一遍,余钱便将整首《夫子闲画》曲调记住,开始打着节拍,悠哉地哼出了声,不时摇头晃脑,乐在其中。
“看斜阳,捻落花,江山无限任我花……老夫子啊,但愿有一天你会看到……”
余钱指节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眯眼瞟向院中徒儿那一剑的风流,嘴里时不时呢喃一声:“我家徒儿这心机是有的……妙哉妙哉!”
……
日上三竿,依旧不见学子入堂。
看来又将是闲赋的一天。
学堂不开工,师徒二人也乐的清闲。
要说知墨观还是有学子的。
镇上那些大户慕余老先生的大名,也是有心让自己的子女到知墨观来接受文化熏陶。
只是,这些富二代坚持了一两天就以各种借口迟到,早退,最后干脆不来。
当然,大户们的学费是不会少给,这也是知墨观的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往往凭借余钱那三寸不烂之舌,到那些大户家做做家访,口吐莲花,吉福祥瑞,祸因凶兆,开光平安符奉上,老爷少爷书画兜售,小姐夫人美容养颜,往往就能换来大半年开销……
常平不得不佩服,自家师傅业务能力太强。
再加上经常也会给附近村子的穷苦百姓坐诊看病,即便收不了几个钱,可隔三差五,乡亲们也会送些豆腐咸菜什么的以聊表心意,所以,其实,知墨观还真不愁吃喝……
有时附近乡民忙不过来,会将自家小孩送到学堂托付余老先生照看,这些孩子倒也是能折腾的主……
孩子懵懵懂懂,对学问,对知识分子的认知还浅,不过,所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耳濡目染下,受一点点文化熏陶,让这世间多几个明事理的人,也算是教书先生的一场功名。
“余先生,小常先生……”
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两个身穿粗布补丁衣服的孩子这时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孩便是寡妇张氏的儿子小明。
和小明一起的是张氏隔壁家女儿小锦,有些怯生生地站在小明身后。
小明手上提着一筐豆腐来到了院子里,两个孩子都极有礼貌,分别向着学堂内的一老一小两位先生行了礼。
“小明和小锦,什么事?”
余钱笑问。
小明道:“俺娘叫我带了些豆腐来向余先生表达谢意,多亏了余老先生出手相救。”
“乡里乡亲,这点忙不算什么。你娘呢?”
余钱笑眯眯道。
“我娘到镇上卖豆腐去了。”
小明大咧咧说道。
常平走到小明身前,笑着接过小明手中竹篮,却见小明看了看前厅,欲言又止。
“小明,还有什么事?”
常平问。
小明抓了抓脑袋,憨憨一笑:“小常先生,我和小锦以后可以常来学堂玩吗?”
常平摸了摸小明的后脑,笑道:“随时欢迎。”
小锦却嗫嚅着:“小常先生,女孩子可以读书吗?读书有用吗?”
常平歪着头看了眼小明身后的小锦,笑道:“这个你应该问我家师傅。小明,帮我个忙,和我一起将豆腐拿去厨房,有些事我问问你,顺便我给你们拿些你们可以看的书……”
“好的,小常先生。”
小明乖乖跟着常平去往后院。
前院只剩下了余老先生和小锦。
余钱接过徒弟的话题,溺爱地看着小锦,咪嘴笑道:“小锦,女孩子读书自然有用,学问是这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众生平等,读书才能明理,知天下,何其有用!”
小锦懵懂的点头,但又有点点担心和犹豫:“余先生,可是我们家穷,教不起学费。”
“无妨,来便是……”
“可是我识不了几个字……”
“慢慢来,不急”
不多时,小明跟着常平走出后院,小明手上的竹篮里没有了豆腐,却是多了几本画册。
接下来,小明和小锦就待在学堂里,手捧小常先生给他们看的那种各式画风奇特的故事绘本,感觉十分新颖。
小常先生告诉他们,这叫做漫画……不一会儿,小明和小锦就看的如痴如醉。
……
“师傅,我出去一趟。”
常平背起清风剑,向余钱说道。
余钱颔首道:“小心行事。”
“明白。”
和师傅打过招呼后,常平离开学堂,朝着知墨观十几里外的魏家坡走去……